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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最大的错,便是轻信了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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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一叹,满是无奈,“萧王与太子鹬蚌相争,笼络人心、管控官爵哪样不需要银两?”

容萱一愣,“你当真……私吞了军饷,献给萧王兄?”

柯景睿只望着她,不语,算是默认了。

容萱低头,良久不语,不知想些什么,忽而抬起头,道,“那咱们只管说这是萧王指使你的,反正找不到任知荃,死无对证。景睿,过了这道坎,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成?我累了,真的好累,不想再斗了。”

柯景睿想了想,道,“悠云,萧王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便是庄太傅,他都下得了狠手。我若指使他,他又如何肯放过我?”

“不过你放心,早在回京前,任知荃虽不见了,但他一家,连同方家,早被我摘得一干二净,只要我抵死不认,圣上总归要顾着你,对我网开一面的。”

“长公主在御前跪了两个时辰后,后皇帝听闻她以近而立的高龄,怀有子嗣,立马请她入御书房”的消息传来贺桩耳里时,她正在喝着滋补的乌鸡汤,低眉顺眼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心里却道:到底是亲生骨肉,皇帝又怎么舍得他的好外孙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清莲见她心平气和,直呼大喜,“夫人自打醒来,奴婢瞧着您人都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可又得掉金豆子了。”

上回她哭,卫良和道她的泪珠子堪比金豆,没成想被清莲听了去,反倒被她打趣了。

贺桩笑道,“横竖不过想明白了吧,便是气了哭了,人日子不照样过,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清莲也笑,忽然想起什么,又喜滋滋道,“夫人,奴婢这两夜按照您的吩咐,半夜跑到卫府的柴房,您不在场是不晓得,秦氏被吓得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忒解气了!”

贺桩乐了,温婉一笑,把空碗递给她,“叫你扮成鬼魂吓她,你可别忘了吩咐你该说什么。”

“奴婢自然不敢忘,”清莲接过她递来的碗。又转而递了帕子给贺桩,眉开眼笑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特地穿了件绣了菡萏花的长衫,只说叫她拿命来,她便跪地磕头求饶,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贺桩点头,道,“嗯,今晚你再去!”

秦氏自从侯府回来,虽是保住了这条命,但听闻圣上要彻查此事,终日惴惴不安。这几日京都烈日炎炎,她一直被关押在柴房,手脚被铁链缚住,不见天日。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夜里,恍惚得很,总觉被索命的恶鬼缠了身,几乎要被逼疯了。

贺桩在蒲良苑的卧房歇息了两日,下地没什么问题,便决定会会秦氏。

这一日,她特地穿了件清凉的衣裳,袖口上绣着淡绿色的莲叶,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淡蓝色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衣料之上照例绣着大朵大朵正盛放的莲花。

莲花,别名又称菡萏。

有了上两回的经历,卫良和坚持送她过来。

贺桩一进去柴房,只闻到一股腥臭味,抽了腰间的帕子掩住鼻息。对卫良和笑道,“相公,你先出去吧。我想与秦姨娘单独说会儿。”

秦氏听闻开门声,便一直注意些门口的动静,那一道刺目的光亮逼得她挣不开眼,忙用手遮住,等她适应这光亮,只见贺桩身子轻轻随着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髻,发髻斜插水芙蓉暖玉步摇。

衣上的菡萏花映入眼帘,直触到她的心头!

卫良和多少不放心,眼见清莲挪了把椅子放在面前,便扶着她坐下,道,“还是叫清莲陪着你吧,有她在。我多少放心些。”

贺桩淡淡道,“不必,秦姨娘手被铁链拷着,离我这儿还有两丈远,身边无物,伤不着我!”

柴房之内,一时只余贺桩秦氏二人。

几日不见,秦氏落魄得很,周身只穿一件墨色麻衣,发髻只用一只木簪盘着,松松垮垮地垂下一绺,素净得很。夜里也睡不好,眼窝四周染了几层阴影。

四下无人,秦氏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贺桩只低头轻抚着衣上的菡萏,丝毫不避讳道,“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她静静望着秦氏的眼里慢慢涌上痛恨来,清眸里仍旧无波无浪,一派坦然。

秦氏不甘地挣了挣脚上的铁链,咬牙,一字一顿道,“既是风水轮流转,就有你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一天,你给我等着!”

贺桩清眸一扬,悠悠开口,“我到底比你年轻,自然等得了,怕只怕……你等不了!”

“哈哈哈……”她忽而仰头放声大笑,“那你可就小瞧我了。说实在,我比你懂男人,老爷既然在三公子跟前救下我。圣上若是过问,我只推说受了馥云公主的蛊惑,横竖不过老爷被数落一通,我如何等不了?”

在她眼里,男人便是该这般被她利用?贺桩真心替卫群不值,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说不得什么。

贺桩忍着怒气,站直来,几步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无知呢?便是馥云公主有错,你以为轮得到你数落?她年纪小,若反倒打一耙,你说圣上会如何治你的罪?”

秦氏恨恨道,“你少危言耸听。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以为就凭你个黄毛丫头,还斗得过我?”

“斗?”她退后几步,退到周全的距离,才道,“我可从未想过与你斗!明明是你咄咄逼人,神侯府的家产本就不属于你,你非要争!你既然晓得替卫五姑娘一门好亲事,难道就活该耽误糟蹋了六姑娘?哪件事不是你有错在先?”

秦氏轻蔑一笑,“哼,你到底年轻,朱门内院的那些腌臜事你又晓得几件?当年明明是我先生的大公子二公子,凭什么她梁凝菡就该一支独大?我被她压了多少年,吃了多少排头,你又知道什么?”

贺桩撇过脸去,直言道,“可那是你与婆婆的恩怨,与我家相公何关?与我的孩子何关?你也是母亲,难道不知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那时在宗祠,你怎么就下得去狠手?”

秦氏笑得张狂,衬着眼底的黑影,分外慎人,“怎么与良和无关?老太太便是晓得他坠崖死了,便是去古寺清修,也不肯把手上的家产给我,她何其偏心?我也是她的儿媳呀!所以,只有你和那个孩子死了,良和才不会跟老大老二争!她争不赢我,到最后她的孩子也争不过我的孩子,哈哈哈哈……”

这个秦氏,已是魔怔了,心里扭曲得近乎恐怖。

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同情心!

贺桩狠下心来,死死地盯着她,只一记冷笑。“你这蛇蝎毒妇,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当年你害死婆婆一事,你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秦氏一下警醒起来,想着连日来的噩梦,只觉浑身沉入冰水般,猛然起身冲到她面前,奈何铁链紧紧禁锢着她,“你什么意思?”

贺桩虽心里发颤,但仍旧纹丝不动,“你以为你赐死府里的老下人,便死无对证么?他们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氏挣得手腕留痕,飘飘忽忽地一笑,“既已化作厉鬼,人鬼殊途,他们又能奈我何?”

“当真奈何不了你么?”贺桩偏身坐下,“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素未谋面的婆婆竟托梦与我,只说她死得好惨,正等着你下阴间,她好率着被你屈打而死的下人,来同你寻仇呢。”

她不阴不阳地笑着,配着苍白的面色,秦氏瞅着心里委实害怕,却还撑着一口气,“无凭无据,你就使劲编排我吧!”

“证据?”贺桩眉色深沉,忽然从袖子掏出一样东西,狠狠砸在秦氏头上,面色清冷,凛凛道,“这便是当年你写给常孟先生的书信!信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你如何请常孟先生假冒婆婆的笔迹,给任家的大公子遥寄情信,怎么,难不成你连自己的笔迹也认不得了?”

秦氏疯了一般爬过来,那张薄薄的纸捧在手心,却重若千斤。她忙摊开一看,纸已泛黄,但笔墨是上好的龙须碳,字字清晰,字字诛心!

是她的笔迹无疑!

秦氏忽而抬起头,眼眶充血,嘴唇发抖,难以置信问道,“你从何得知?”

贺桩冷冷一瞥,笑道,“否则你以为北燕使团入京那次,金殿之上。太子妃为何无缘无故找我?”

是了,听闻卫良和已投入太子的阵营,那么太子回赠他一个真相,倒也在情理之中。

秦氏低下头,眼见捏着信笺的手越捏越紧,忽而,她发了疯似的,把那信笺狠狠地往嘴里塞,一边塞一个剧烈地咳嗽着。可她根本不管不顾,往死里塞,往死里咽。

贺桩也不阻止她,只伶俜地立着,眉目里没有半分怜悯,心知秦氏的心理防线已被她击打得破碎。

秦氏竟真的把那硬硬的信笺尽数吞进肚子里,流着泪大笑,“你还有何证据?哈哈哈,你斗不过我的,认输吧?”

“秦姨娘何至于此?”贺桩悠悠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傻到给你真的笔迹?这只不过是临帖罢了!”

什么?

秦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登时冲上去,张牙舞爪,拳打脚踢,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你这恶妇!真正的书信在哪儿?你若是敢拿出来,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让你安生!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就等着被我活活咒死吧!”

贺桩的眸子是那样的冷,一片漠然的幽暗,一字一顿地道出当年的真相,“你假传书信,好让公公误会婆婆。你深知婆婆喜欢菡萏花,又亲手熬了莲叶粥。暗地里放了合欢散,又使计请了任公子入府。”

“否则,你说怎么会那么巧?为何偏偏是婆婆中了合欢散,任公子就恰好撞见了呢?也亏得任公子宅心仁厚,不惜背负骂名,替婆婆解了围……”

秦氏听着她清冷的嗓音,只觉残忍无比,捂着耳朵嘶吼,“别说了……我叫你住口!”

贺桩偏偏不遂了她的意,大声道,“你逼得当年的任公子,被迫辞去太史令一职。当年,公公与任大人可是最好的朝中挚友,可就是因为你,到如今,公公仍与任大人老死不相往来。最可恨的是,你让婆婆那般清欲寡淡之人蒙了羞,逼得婆婆就是到死,也不肯原谅公公!”

秦氏忽而口吐鲜血,连日来的折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面目狰狞,“哪又如何?倘若那贱人不是对任公子有情,她又岂肯委身于他?”

秦氏此话,当真是全无半点良知!

贺桩曾亲身体会过合欢散的可怕,那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秦氏,你说这样诛心的话。那么就不怕遭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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