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肖说着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看看四处无人,低声说,记着,林同济是在家的死敌,这么多年来他把咱们家给毁了。如果你还是咱家的子孙后代,无论如何也要报这个仇。即便是同济遭不到你手里,他下面的儿孙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也要让他们血债血还!一定要记着,不然我死不冥目。
当时凤山对于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形势也理解不透,但他看到了年迈的父亲,眼里滚动的是真挚的泪水,闪动的是仇恨的目光,是绝望的神情。
凤山点点头,记下了。爹死后,凤山成村里的风云人物,紧跟形势,大大小小的运动,都有他冲锋陷阵的影子,村里各种事必少不得他,于是大伙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运动忙”。
林凤山本来想把仇恨报在同济身上,可是同济是有勇有谋的人,尽管他比不上宗肖认字多,看不懂戴望舒,徐志摩的诗。他但知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伤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这么多年的恩怨,虽说画上句号,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林凤山那时年龄小,没有机会接近同济,同济也有意无意的抵防着林凤山一家,所以林凤山根本没机会报仇。
同济想,只要宗肖一死五百大洋的事,恐怕再也没人能去证明怎么回事了。只有神鬼才闹清怎么回事了。他心里踏实多了,如释重负。在人前说话也硬气腰板挺的更直了。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他想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东窗事发竟是那样的离奇。
那年,同济有四个姨子,最小姨子的孩子来他们家玩,那孩子才六七岁。毎天出去上街上与一帮子孩子玩,不是玩推圈就是玩溜陀。溜陀,是孩子们最酷爱的一种游戏,就是几个孩子用圆的生铁块,弯着腰投,第二个孩子投第一个孩子的陀块。投的重投的稳投的头一个孩子的陀远者为胜,然后第三个孩子投第二个的,以此类推。
同济小姨子家的孩子,想玩又没有陀。回来找陀玩,正赶上家里没人。孩子就一顿乱翻,从柜子下面拉出了一个木盒。孩子打开木盒,一顿狂喜,竟这么多铁陀。伸手装了十几块放进衣服口袋。跑出去玩去了。
其实那就是洋钱,孩子哪里认识啊。
正赶上村里有好事者,一看这孩子玩的这不是现大洋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常言道,“茄子不开晃花,孩子不说假话”。孩子如实说了,一下子让那人警觉起来。那时人们思想觉悟都放在阶级斗争上了,觉出这不是一般的小事,家里大洋多的孩子都拿出来溜陀玩了,更何况孩子说,家里还有很多。
同济的案子犯了,从家里搜出了剩下的四百来块现大洋,除了花了些。再就是用来收买那个证人用了。
同济被判了无期徒刑,他仰天长叹,这就是命啊!一切都是那样的巧合。真是太捉弄人了。
转过年来,同济得了重病,没多久就死了。
同济死后,凤山并没改变要报仇的初衷,他想到了祥义。看到祥义那种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样子,他就觉得他活脱脱的第二个同济,不论祥义那一颦一笑都与他爹无异,更不用说篡权夺位的计量。他恨透了他们家里所有的人,希望他们全家不得好死!
他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他听说南方有巫术,千里之外能致人死地。下定决心不万里去讨教这种害人的邪术,那种巫术还不是我国传统的害人术。它来自泰国,是泰国流入我国的一种东西。凤山花费了很大的财力与精力。
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学成。所用的东西都万事俱备,只是那尸体液太难弄了,人尸体腐烂后的汤,不用看,闻也能把人熏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