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老人们说:“当初二娘们家先人是怎么发迹的?不就是个提笼架鸟,溜狗撵兔的街头流氓嘛,怎么发迹那么快?”
“你哪里知道啊,勇。这二娘们先人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不错,他开始时是弄狗玩。可这家伙有心计,在那个动荡乱世里,能把赌坊开的风生水起,也不是一般的角色。”一个老头讲述了他知道有关二娘们先人的故事。
那时小日本子还没进来,二娘们这先人还是个愣头青。赌狗赛狗那玩意不是个正经营生,混好的希望很是渺茫,往往是输多嬴少。终久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种提速快的狗有的是,二娘们先人虽然也下了不少功夫,不惜自己忍饥挨饿,也要喂好良种狗。企盼有一天,能打个翻身仗。
这种机会很少,就在他二十六岁那年夏天,这小子又参加了一次赛狗,他带了去了以为非常优秀的四条狗,结果又遭惨败,把身上带去的八十个大洋全压上了。结果中午只舀了人家瓮里半瓢凉水喝了,身上已无分文,跟本没有吃饭的钱。
看那帮子一块来的,平常都称兄道弟的狗友们,在一个小酒馆里哟五喝六的喝着地瓜酒,心里也痒痒。他们也都招呼他过去,吃点喝点。他不是不饿,也不是不想过去,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这次来赛狗本来信心满满的,弄不到头名第二名是绝对跑不了的。可老天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没他事。他的狗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
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人家那些少爷羔子舍得投资,花大力气训练狗,寻根觅缝地找优良品种,人家有实力。自己这八十个大洋己倾其所有了,把老爹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假如老爹知道这惨局,非撞墙撞死不可,他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塘塞过去。身后的四条狗也似乎饿了,围着他身前身后,呜呜地打着转。
然后又怯怯的离开,瞪着一双无辜地眼睛,乞求主人赶紧开饭吧。
人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强烈,他望着身后这几条用心血培养起来的狗,此时让他沮丧到极的狗,他真想拿把刀,现在就全把它们杀了。
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其中一条狗,救过他一命。至于那三条狗,哼,......。老子好心待你,你却不给老子玩命,留你何用?
那条救他命的那条狗是“大壮”。这狗去年夏天下大雨,他去饭棚里盛饭,“大壮”用嘴叨着大裤角死活不让他去。他恼了用脚踢了它三四回,这狗还是不让他去。他猛醒悟可能有事,当他一愣神的功夫做饭的饭棚子倒了。若不是“大壮”拦他,恐怕早砸死里边了。
“大壮”得留着,四条狗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在他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嘴里发出呜呜怪叫,又象是乞怜。他不理会这些,他知道,这狗也跟他很久了,非常了解了他的特点与本性。
一般时四条狗都把链子解了,四条狗也不会乱跑,只是离他一两米远,前后转着听他的口令。但是这次狗感觉出于往日不同了,这次回家刚走到半路,就全部给它们糸上了狗链子。
并且在出村时还要了人家一把刀,狗们感到有些不妙。任凭他怎么轰也懒着走,但还是被赶进了道旁边的一个枣树林子里。他把三条狗分别拴在三棵树上,“大壮”则被放开。
他走进其中的一条,这一条狗赛时失误太多,明明它的爪子都摁住了一只兔子,可它偏偏还是让别的狗夺走了,他越想越气。跑的那么快不是为了给我追兔子,那要腿干什么!于是他抄起林中乱扔的一根棍子,狗此时,全明白了主人要惩罚它了。它没了逃的能力,求生的眼泪在狗眼里淌了出来。
他并不理会这些,上去就把狗的四条腿全打折了。顿时其他那两条狗吱吱叫起来,拚命的一次次撞链子,希望能挣脱链子跳生。逃?谈何容易?
他又走近第二条,不由分说一刀刺进狗脖,血浅出来狗扑通就躺下了。这条狗是他压宝希望最大的一条,结果还是被别的狗灭了。当死!决不留情。
第三条狗见状已疯了,玩命撕咬,不让他靠跟前,但仍走了前条狗的路,最差的是它,没有技压群雄的状态,虽尽了狗力了,也必死!
他此时觉得跟出了口恶气一样,心里舒多了。不觉也得饿了,他脑瓜一动当着“大壮”及瘫了的那条狗的面拾了些树枝把狗剥了烤着吃了。
“大壮”趴在地上,呜呜地叫,不敢大声。两只眼里噙着泪,看着同伴伤的伤,死的死,被吃的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灾难也会降到它的头上。
他吃完最后一口狗肉,对那只惨叫不断的狗和“大壮”说了句,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懂了吗?
“大壮”呜呜哀鸣,只好前面跑出林子。
二娘们先人吃饱,觉得精神了不少,走出林才觉天宽地广,这会就见东南边涌起黑雾,“云生东南,雾涨西北”,天上来了。
二娘们先人带着“大壮”紧走慢赶,实指望赶在下雨前赶到家。那里知道,这雨说来就来了,两道电闪过后雨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