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是沈清云能中则必然挥挤掉一个,心头疑云未去,忐忑却又升起,闻着默然离去……
……
三十日,下午,县学的三间联通的官房里,王朝聘从堆积如山的文卷中抬起了头,然后拿起拟订的名单走向了胡成安的官房。
毕竟是近五十的人了,在加上半个月几乎是日以继夜的案牍劳作,王朝聘脸上有明显的疲弊之色,只是此时他的疲惫里带着写轻松——批卷的工作终于完了,后面的没有他的事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是有个完美的结局。
也因此他的神色愉悦了起来,和胡成安略微一寒暄,他便拿出了按成绩好坏排出的全部考生的名单,同时谦虚的笑道:“胡大人,幸不辱命,考卷改完了,这是所有学生的名字,请大人过目。”
王朝聘乡试考中过两次副榜,也就是下一步乡试的拟录取人员,可以入国子监读书准备的,只是他自觉年纪大了,才放弃仕途,以教学自娱,在士林里很有名声,又是卞东桑专门请来的,因此胡成安不敢怠慢他,相反,反而客气的说道:“武夷先生辛苦了,先生请坐,待吾一观,再请卞大人定夺。”
说罢,胡成安拿起了学生的名次单,抬眼望去,第一名丁盛之,第二名沈清云……
为了避嫌的缘故,胡成安也没具体参加批卷的事情,只是从王朝聘手里拿到按姓氏排名的过场名单,并没有显示名次……也因此纵然看过沈清云的考卷,他心里也只是认为沈清云有考中的可能。
因此,他万万没想到沈清云的名次居然会这么高!“啊!”他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
“胡大人,怎么了?”见胡成安神色有异,王朝聘起身问道。
在这一刻胡成安真的怀疑王朝聘和沈清云有亲戚了!而他也知道如若沈清云的名次这么高,他与卞东桑一定会面对诸生的怀疑,因此他认为这个事情他必须搞清楚。
“先生,此生,他?”随即胡成安指着沈清云的名字,迟疑的问道。
先生对与学习成绩好的学生都有特殊的印象,这一点王朝聘也是如此,因为批改过沈清云的文章,虽然没见过沈清云,但对“沈清云”这三个字已有着特殊的印象。
因此闻言也疑惑的问道:“怎么,胡大人此生有什么问题吗?此生文笔老道,只是字体虽然娟秀却无力道,所以修侯才判了第二名,若仅论文章可取第一。”
王朝聘字修侯。
“啊!这个!先生恕本官直言,据下官所知,此子上学仅一年!”不得已,胡成安直接说道。
“额!”
王朝聘也没想到一个仅仅学了一年的学生居然能写出如此文章,这倒比他小儿子王夫之还厉害!他不仅脖子一梗,深深的楞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如胡成安所想,王朝聘就感到了胡成安对他的怀疑,对他的人品、才学的怀疑。
“如此大事!舟山焉能用私,且舟山与此生素昧平生!而今文章俱在,胡大人若信不过修侯,可亲自查看,也可请卞大人过来一察。”带着些微怒,王朝聘说道。
“先生误会了,下官只是觉得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先生不作此想乎?下官怕诸生有疑尔。”闻言,胡成安急急笑道。
王朝聘一下子默然了……半晌才说道:“众生若有疑,可让他们自来查阅……不意此间竟有如此少年俊才,吾欲观之,胡大人能引荐否?如此少年俊才以前怎不闻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