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望着铜镜里绀青的脸,一时间百味杂陈,她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从前也是弱柳扶风,可不是像现在这样,便连笑,连说话的时候,也很快的会沉静下去,陷在一种叫人看了会觉得难过的情绪里。
有好多事情说不清楚,是她不应该让孟鹤亭来永宁郡王府里教她敕勒语吗?是她不该让绀青跟着她一起到聆训斋上课,又有许多的课没有去,让他们两个独处吗?
若是她早知道绀青的心思,她就该好好的问问孟鹤亭,能不能带着绀青一起上路,或是等着有朝一日,他再回燕梁,能和绀青好好的见上一面,把没有说的话说完。
说不清楚,这世间没有“早知道”这回事。
景瑚有心想劝绀青几句,又怕还有个豆绿在,她会觉得尴尬。豆绿最是不懂这些事,恐怕根本都不知道绀青是为了什么才这样的。
每次景瑚觉得自己笨的时候,想一想豆绿,就觉得自己还不是无可救药。
梳完了头,柳黄带着小丫头们进来摆了早膳,景瑚就让小丫头关了门,非要绀青几个都陪着她一起用早膳。
“一日三餐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习俗,多少年都是这样。就是不想吃,每日也得按时吃才行。往后绀青就到我这里来用晚膳,我亲自看着她。”
“以后若是我不在,或是和船上的客人们一起,柳黄姐姐,你们就替我看着绀青,多多少少总得吃一些才好,瘦的皮包骨头,走出去还以为是我虐待你。”
在几个丫鬟面前,景瑚向来是说到做到。绀青立时就要拒绝她,却被柳黄瞪了一眼,也就没有往下说了。
景瑚发现了两个丫鬟的小动作,只是没有说穿。总归绀青变成这样她也难辞其咎,她总要看着她慢慢的把身体养回来才行。
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实在是很不值得。
虽然是在船上,准备的早膳也还是很丰富,前几日景瑚都用的很香,今日却盯着绀青。景瑚起的不算晚,通常绀青过来给她梳头,上午不上值也都是回去再用早膳的。
她只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却也半天都没有见底。
景瑚心里不免更难过起来,她实在也是太迟钝了,若不是昨日宝蓝提醒,她一心扑在柯明叙身上,几乎都没有注意到绀青的变化,也根本就不会把绀青的如今的模样联想到孟鹤亭身上去。
还说把她们都当姐妹,她也太不称职了。
她和孟鹤亭还真是八字不合,他人都走了,还害的她身边的人变成了这样。
他毕竟是去了西北,去了那邬草原,去了燕梁人的敌人,他的族人敕勒人身边。她就是想要找他,想让他回燕京,草原茫茫无边际,她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找。
只能想办法多开导开导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