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叙没有顺着她方才的话说,只是道:“那小县主是能接受自己未来的丈夫,是因为父母之命,门当户对,和你没有感情么?”
景瑚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她几次想开口,想开口肯定自己方才的说法,却始终都没办法违心的说一声“是。”
若是她从没有遇见他,也没有这样日思夜想的牵挂一个人,她的这些想法,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她也能如谢池莹那样,坦然的接受自己并不算差的命运。
可是如今的她不行。
于是她说,“若是我不能嫁给我最想要嫁的那个人,那么嫁给谁也都是一样的。”她只能逐渐把子活的面目模糊,和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燕京贵妇都一样。
其实她和柯明叙相识这么久,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自己是能嫁给她的,就算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问出了一个多么残忍的问题,逼迫着她不得不去吐露出一个这么残忍的答案。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一生都在意难平,生活却不会停下来,多么的绝望。
周围安静下来,水面上遥遥的传来歌女的歌声,月光沉淀下去,被船桨划开,漾出了一道一道的银色波纹,是最好的织女也不能绣在衣裙上的襕边。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县主的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离眼前明明稚气未脱,神色却异常坚定的小姑娘远一些。
他一开始的确不过觉得她只是一时的兴起,觉得他生的比别人强些,觉得状元郎的头衔诱人,她未必分的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
他们年岁差的又多,所以他没必要把话说的很明白,反而启发了她,或是让自己显得那样的自作多情。
到如今,他其实也还是不相信她的心能有那样的坚定。忠贞不二对于性格以及塑成的成年人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是在她这样看什么都很新奇的年纪。
况且她还是小县主,身份远高于燕梁的普通女子,甚至世家女子,她可以有很多选择。况且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复杂的亲戚关系,她越长越大,应该会逐渐的明白过来。
他从未对她有什么企图,却也不希望贸然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给她的人生留下什么阴影,在她的人格尚未塑造完全的时候,把她往不好的方向推动了一步。
而从碧娘那里知道祖父和小县主的父亲永宁郡王的图谋的时候,他一下子觉得,小县主的命运和他有了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甚至连小县主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会不自觉的对她多几分关注,多几分她能过的快乐的盼望。可时至今日,他对他自己人生的规划并没有改变,他或许也还是只能按兵不动,等她更成熟的一天。
他不希望她如她话中说的那样消极的面对婚姻,消极的活着。但愿到那一日,她还是县主,还有比其他的女子更多的选择人生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