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和柯明叙以及周老先生一起在甲板上赏月,羁留他乡,亲人亦不在身旁,这个中秋不免就有些孤清了,便是船上的大师傅精心准备的月饼,吃在嘴里,也并不是甜的。
原本想过了子时再各自回船舱中去,还没到子时,便是乌云蔽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于是只好跟彼此道别,早些回到了房中。时辰已经不早,景瑚洗漱之后便上了床,想起小时过中秋的情景,辗转反侧,总也是睡不着。
今夜是柳黄值夜,景瑚听她的动静,大约也是睡不着。
中秋佳节,却没有睡意,不用问,都可以知道是因为什么。景瑚自己不过是只有这一年没有亲人相伴而已,可她身边还有柯明叙,是她爱慕已久的人。
可柳黄小时便进了永宁郡王府,只怕连自己家人的模样都已经记不得。
反正都是睡不着,景瑚干脆就坐起来,轻轻的唤着柳黄,柳黄听见动静,不必景瑚高声,也很快坐了起来,“小县主可是要喝水?奴婢这就给您倒。”
景瑚忙道:“并不是要喝水,柳黄姐姐不必忙了。我只是听着柳黄姐姐也还没有睡,所以想着,不如去看看宝蓝和豆绿她们两个是否还醒着,我们可以抹骨牌玩儿。”
柳黄披衣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只怕她们也是没睡着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做下人做成奴婢几个这样,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方才小县主在甲板上赏月,不要奴婢们伺候,奴婢们私下也乐了一回了。”
“宝蓝和豆绿,还有绀青都有家人,往年过节,她们办完了差,还能回家去和家人聚一聚,所以过节时总是奴婢值夜。今年是在船上,奴婢倒是觉得反比往年热闹了些了,只可惜绀青不在。”
像这样的话,或许柳黄自己说来,已经并不觉得有什么,总是景瑚这样的听者觉得更难过些。
景瑚便道:“明日便会到扬州了,也就能见到绀青了。这段日子每每收到刘嬷嬷的信,总说绀青已经好了许多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日再放你们的假,让你们好好聚一聚。”
柳黄笑了笑,穿好了衣服,点着了灯笼,便道:“那奴婢便先去看看宝蓝和豆绿。”
景瑚点头,自己也披了衣服,站到了窗前。此时已经云散月出,风停雨歇,夜深人静,总觉得月光比人间灯火时明亮。
不知道此时还会有多少天涯人,同她一样立于月下,让月光来驱散心中的愁思。
柳黄很快便提着灯笼回来了,身后只跟着宝蓝。
“怎么只有宝蓝过来了,豆绿睡着了?”
宝蓝笑了笑,“晚间奴婢们在一起吃饭,开了之前小县主赏的一壶桂花酒,豆绿这丫头觉得甜津津的挺好喝,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此时已经醉死过去了。”
“奴婢想着,这样好的月光,坐在屋中抹骨牌也是可惜,不如大家一起穿厚些的衣裳,再赏赏月罢了。若是平日在家,小县主可没空陪着奴婢们,奴婢们也无暇陪着小县主。”
谁都有家人,奴婢也是一样的。只是这样的话,恐怕要让柳黄伤心。
景瑚便笑着道:“不过是不想输钱给我罢了,倒是说了这样多的话。偏你长了张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