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清柔平素爱吃的点心,配一盏茶。
景瑚坐在清柔床边,等着她吃东西,实则早已神游天外。纵然柯明叙比她大上许多,人生阅历也不知道比她丰富多少。可他毕竟也就只有这一个母亲,他也仍然很年轻,甚至还没有成亲,便要接受不过到不惑之年的母亲的离世。
丧母之痛,不是她可以想见的。
“我表哥他,此时一定很难过。”清柔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不过用了半块的糕点。
景瑚想劝,却还是没有,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很快就是新年了,他的母亲没有能够再长一岁。”这一个新年,想必他只剩下愁云惨雾。
清柔望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移栽过来一株老梅,还没有开花。“不光是新年,恐怕我表哥的一生,都会一直蒙着一层阴影。”她停顿了许久,在景瑚将要开口的时候,她才接上了一句,“我也如是。”
景瑚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打算向我解释一下你的话么?”
若是她不解释,自己大约会沉浸在这种困惑里很久,就像她始终都不知道当年淮邑乡君和柯明叙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
清柔开始了她的述说。
“前几日我奉我母亲之命,去可太师府探望我的大舅母。而后表哥进去陪伴大舅母,我从房中出来,或许是听到了一些不该我听的话。”
景瑚下意识的捏住了衣角,她好像预知到了,接下来她要听到的事情,将会改变从前她对许多事的认知。
“我母亲退居红继堂,是因为她和我大舅母联手害我五姐姐。几次三番要她性命,却没有能够成功,反而被人捉住了马脚,扣押了人证,到昭永十七年方得分明。”
国公夫人退居红继堂是在昭永十七年,淮邑乡君和柯明叙的婚事不再被人提起,也是昭永十七年。
哪有人会愿意嫁给要谋害自己之人的儿子为妻呢。她一直想知道的两件事,原来互为因果。
尽管这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从清柔口中说出来的,不会有错。她是国公夫人亲女,她不会污蔑自己的母亲,更何况是这样的过错。
景瑚也一瞬间心如刀绞,淮邑乡君再如何,也是柯明叙曾经倾慕欣赏,想要以之为妻的女子,可也是他最亲近的母亲,曾经想要她的性命,甚至不止一次。
所谓造化弄人,大抵便是如此。
父母犯错,最痛的也是子女,难怪清柔听闻柯大太太过世,担忧的只是柯明叙。也难怪她听闻国公夫人晕厥,甚至都没有动要去探病的心思。
类比到她自己,她刚刚被景珣暗示,许侧妃和景珅为了世子之位而做的那些错事之后,一直到如今,也还是很害怕想起这件事。一想起来,便觉得难以面对他们。
景瑚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