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方才打算和清柔说周其鹿的事情,陡然出现了这种变故,一时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上一次她过来定国公府,也撞见了府中出事,国公夫人心神不宁,请了大夫,清柔也是这样的态度。
她来的倒都很不巧。只是国公夫人和柯大太太害淮邑乡君性命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不知道她忽而去红继堂走了一趟,还带上了自己的丈夫,又是因为什么事。
清柔没有要打听的意思,只是望着桌上刚刚供养好的山茶花发呆,景瑚也只好不说话的陪着她。
此时清柔不追问她方才要同她说什么事,便已经算很好了。今日看来是不宜提起这件事了,等清柔情绪稳定一些,她还是早些告辞回府的好。
冬日天黑的早,等清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色是阴沉的,并没有晚霞恐怕明日也不会是什么好天气。
“小县主方才要同我说什么事?”
“没什么事。”景瑚下意识的想用其他的事情遮掩,“只是我今日去了善堂一趟,发觉那边的女孩子想学刺绣女红,却缺少丝线与布料。方才我来时,在马车上宝蓝同我说我库房里有些积年的布料丝线,可以送过去给她们用。”
“我相信你应该同我差不多,或许也可以送一些过去。这是行善积德的事情,咱们这样身有余力的人家,不妨多做些,不为了求什么福报,自己心里也能安心些。”
清柔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便吩咐盈冬:“这几日好好整理一下库房,若有些用不上的东西,就一并送过去吧。”
就当景瑚以为这件事就要揭过去的时候,清柔忽而又转过头看着她,“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清柔仍然望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眨,好像非等着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一样,“小县主方才要跟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件事。”
“我知道你是看见忽而又有了变故,怕我承受不来,所以才不打算说了。如今我已经平复好了,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生活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你直说就是了。”
景瑚看了看清柔,再三确认了她眼神中的坚定,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几日我和柯世兄从松石书院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周其鹿。”
清柔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些,连呼吸都放慢了,见景瑚没有继续说下去,屏住了心神,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去了。”这是事情发展的顺序,却不是景瑚要告诉清柔的最重要的事情。
清柔显然也知道景瑚的话并没有说完,安静的等待着她说下去。
“而后柯世兄就告诉我,周其鹿的母亲在济南老家为他说了一门亲事,他最近就会回济南一趟,看看要不要把亲事定下。若是顺利的话,很快便能成亲了。”
清柔的手动了动,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顺着桌布滴落到她的衣裙上,她也有好一会儿都浑然未觉。
又过了良久,才恍若有些释然的苦笑了一下,也顾不得抖落衣裙上的茶水,“我知道,这一日总是会来的。”
景瑚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此时再要鼓励她去争取,似乎已经太晚了一些了,更何况这也根本不是清柔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