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也就不推辞了,恭敬的行了礼,“奴婢多谢小县主了。”
景瑚只是笑了笑,直接进了正房。
许侧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榻上出神,而是跪在西里间的观音像前,闭眼垂首,不知道是在祈求什么。
景瑚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从前一些年,许侧妃坐在还并没有被改造成佛堂的西里间里,同各房管事的婆子,或是乡下庄子中来问安的嬷嬷们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情景。
同样院中积雪映着日光的日子,如今却晦暗了许多,她心里有分明的感受,这间屋子不会再明亮起来了。
佛像前的檀香渐渐的燃的尽了,许侧妃才扶着香案站了起来,回头望见景瑚,并没有多少讶异,只是道:“瑚儿如今是越发沉得住气了。”
景瑚上前搀着她,将她扶到了更为明亮一些的正厅中坐下。“只是怕惊扰了母妃礼佛,唯恐对菩萨不敬。”
许侧妃的神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她问起了旁的事情,“赵嬷嬷……她如今如何了?”
景瑚没想到她问自己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赵嬷嬷,毕竟自从赵嬷嬷被逐出永宁郡王之后,她几乎都没有问起她,像是全然相信了景瑚的谎言。
不过赵嬷嬷毕竟陪伴许侧妃多年,便是子女夫君,只怕也不如她亲近,许侧妃此时惦念起她,也是人之常情。
她只好据实以告,“赵嬷嬷仍然在您的陪嫁庄子里养病,她的病一好,我便叫人去将她接回来。”
赵嬷嬷出府的原因,景瑚并没有同她说实话。可方才的话,却并不是谎话。
赵嬷嬷在许侧妃身边几十年,从来都是风光无俩的,被郡王妃下令那样的拖出府去,几十年的面子与自傲,全都被碾碎了。又迟迟等不到景瑚和许侧妃将她接回府中,渐渐的忧惧成病。
前几日世子妃同她说起,赵嬷嬷竟是连床也下不得了。虽然请了大夫照管,也只能是慢慢将养了。
后面的话,也不必此时和许侧妃提起了。就算是现实已经再凄清,除夕之夜,也总盼望着是太平景象。
许侧妃只是轻轻拍了拍景瑚的手,“令她好好养病吧,替母妃送一些东西给她。她年纪也大了,早该出府安养了,哪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嬷嬷,还每日都这样操心的。”
许侧妃的声音似乎有了微微的颤抖,又有着一种莫名的释然,“往后……往后也不必再进府来陪伴我了。”
若是从前许侧妃说起这样的话,在景瑚心中只怕不会有任何的波澜。许侧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是对于一个陪伴自己多年老仆的怜惜。
可此时景瑚心中泛起的,却是丝丝缕缕的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