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二十七这日,柯明叙的马车一早便到了景瑚的住处,接上了她,往燕京的码头走。乳娘抱着冱哥儿坐在马车上,冱哥儿还没有睡醒,在大人怀里睡的很安稳。
所有的行李几乎都已经在昨日的时候就搬到了船上,景瑚让宝蓝早些回家去,她也是坚持着不肯,一定要看着景瑚上了船,才肯离开。
纵然是清晨,燕京城里还是很热闹的,临近年关,大家都想再做一点生意,而后过一个好年。
去年的时候景瑚就对过年这件事没有了什么期待,没想到今年只会更寥落。她掀开车帘看了几眼行色匆匆的路人,看过她并不熟悉的街市,放下了车帘。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他们才到达了码头。马头上更热闹,南北的货物都会在这里卸货装船,运往燕梁的千家万户。他们还有一些贴身的行李要先放到船上去,景瑚还要在马车里再等一阵子。
她原本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冱哥儿倒是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并不在平常所在的屋子里,虽然看见景瑚和乳娘都在身旁,还是一副不高兴,有些害怕的样子。
把脸埋在乳娘怀里,也不想和景瑚说话。她听柯明叙说过,这段日子冱哥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常常哭闹着要母亲,有时候刚睡醒,见身边只有乳娘,能哭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冱哥儿是不懂事,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永远不会回到他身旁了,可是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哭闹下去。
景瑚怕他一会儿又要不高兴,哭闹起来,便拿了旁边藤制的篮子里的一个拨浪鼓哄着他玩。希望船上的房间能早些归置好,带冱哥儿上了船,他觉得新鲜,应该就不会闹起来了。
景瑚给冱哥儿听了拨浪鼓的声音,他反而好像一下子不高兴起来,觉得是景瑚拿了他的东西,一下子坐直了,从她手里抢过了那个拨浪鼓。
一边摇晃着,一边道:“要娘,要娘,娘在哪里。”
柯明碧说的不错,血缘的力量的确是很强大的。只是对一个孩子来说,他最不舍的,也永远都是自己的父母。
景瑚只好道:“姑姑在这里,姑姑和舅舅带着冱哥儿坐大船,冱哥儿想不想坐大船?”
冱哥儿不知道什么叫做“船”,也不感兴趣,看也不看景瑚一眼,“不要姑姑,要娘。”他四下张望了一下,见他娘还是没有过来,扔了那拨浪鼓,扁了扁嘴,看起来又是准备哭了。
乳娘忙道:“小姐,哥儿该喝奶了,喝完奶就不会闹了。”
景瑚并不了解冱哥儿的习惯,听乳娘这样说,自然也是由她安排。她觉得坐在马车上心里有些闷,便道:“你好好照顾哥儿吧,我下去在周围转转。”
她才下了马车,正在思考要往哪边走,便见不远处刚刚停下来一辆极华丽的马车,先有一个小娘子干脆利落的跳下了马车,而后回头扶着两个柔弱些的小娘子下来,在马车前站定了。
“景瑚,你还把不把我们当作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