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在柯明叙床前静坐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伤心,不由得落下了泪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仿佛过了许久,才听见了柯明叙的声音。
“不让回风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这样的。就知道回风靠不住,早知道还是我自己过来嘱咐你一声了。”
景瑚连忙用手帕擦干了眼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小柯大人,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他的眼睛果然是红红的,像是熬了许多个大夜,里面全是红血丝。
他很快摇了摇头,有一种刚睡醒的慵懒,调节了片刻,才道:“许久没有睡这样久了,也该醒了。我上一次白日睡了这么久,都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景瑚记得他跟她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祖父读书了,他祖父严厉,不会允许他睡这样久,这样懒惰的。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所以你瞧,其实生病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可以不必思虑什么,好好的休息一阵子了。”
他越是这样说,景瑚反而越是心疼他,又有点想哭了。
柯明叙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说了旁的话,想要逗她开心,“昨日看你的眼睛都不红了,怎么此刻倒是又红肿的像桃子似的。看来是我给你开的药还不够苦,药效还不够到位。”
景瑚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自己眼睛红着,像兔子似的,还记挂着说旁人。”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觉得他像兔子了。如今眼睛一红,也就更像了。
他见她不欲哭了,才道:“我自己像不像兔子,我倒是真的看不到。既然你说像,那就像吧。去见过冱哥儿了么?”
景瑚摇了摇头,“不敢去见冱哥儿,怕传染给他。连你都病了,冱哥儿自然是更经受不住的。”
柯明叙知道她还在自责,便道:“不是什么大事,真的。不过是要委屈冱哥儿几日,舅舅和姑姑把他带了出来,没一个人和他玩,就连他的乳娘也病了。”
“你从我这里回去,好好的沐浴更衣,等到明天没有再发作起来,也就没事了。到时候你就不要来看我了,你去多陪陪冱哥儿,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哄冱哥儿哄习惯了,如今对她,也是差不多的语气。
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怎么我生病的时候,冱哥儿能天天都来看我呢。若是你不让我进门,我就在窗子那里看看你,那我才能放心。”
柯明叙没有反驳她,笑着道:“如今又换做你来探监了。”
“这话不好,往后不要说。”永宁郡王和景珅被关在天牢里的时候,只有柯明碧去探过监。她实在是没有勇气。
每当她想起自己的父亲,脑海里总是母亲那句,“永远不要相信他,永远不要原谅他。”在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这句话成了她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