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穆卿离早已哽咽难言。
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鼻头酸涩得她有些麻木了。
她心里有很多愤恨,很多委屈,可当她开口时,那些愤恨、委屈的话皆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说了,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说了,能将她此刻的伤痛减轻分毫吗?说了,她所受的冤枉屈就能得到昭雪吗?
不能!
反而,她每说一句愤恨的话,她心里结了痂的伤疤便会再裂开一次;每说一句委屈的话,她那满目疮痍的心就会再添一道裂痕。
有些时候,恶毒的咒骂和斥责并不能给施害者带去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反而会让自己的身心再次陷入悲恸。
“你知道吗?你托儒清远带你回乐游那日,他在神界做客。是给我送帖的。给我送,你与他二人婚宴的请帖。”
帝辛的声音又在穆卿离耳旁幽幽响起。
穆卿离鼻头再次一酸,豆大的泪珠从眼中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提到墨临渊,她的坚忍、她的理智就全然崩塌,荡然无存了。换而言之,她也就无法忍耐,无法理智了……
此刻,她早已不知心痛为何物。因为,她已痛到麻木。
“他那点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娶你为妻,届时你入了邪,他就可以以夫之名,名正言顺的帮着你。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了。那个时候,我是很愿意祝福你们的。即使我知道你身怀邪术,会对六界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我也是愿意祝福你们的。可是啊,命运弄人!母神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过完这话,帝辛微闭双目,尽显无奈。
可帝辛的这些无奈在穆卿离看来,皆写满了肮脏与罪恶。
世上没有什么不该被知道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某些人为了掩藏自己的罪恶。
那些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做过的恶归为无奈之举,可殊不知恶与善本是人选择出来的。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恶,那就不要恶心的企图用任何东西来美化它!
你选择了恶,就要有承受被它反噬之痛的勇气。
穆卿离没有搭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帝辛自述。眸中,是掩不住的寒光。
“而他……”帝辛继续说道。“也“顺利”的从母亲口中知道了那些不该知道事。基于此,我便只能在那次讨伐之中下了命令,将凡火改成神火,火烧乐游。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乐游被烧,可若他出手相助,一定会为当时误以为你就是杀了重霄凶手的尘颜不容,继而逼他,让他从你与仙界做出选择。而按照墨临渊的脾性,他一定会为了救乐游而选择退去仙尊之位,脱离仙界。如此,他对我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穆卿离突觉胸口发闷,全身冰凉。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此刻,她的心脏犹如被人狠狠揪住,痛到她直流眼泪。
“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事,让你不惜草菅三千多条人命!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事,让你枉顾道义,栽赃陷害,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到底……为了什么……”
没等帝辛回答,穆卿离就又继续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彼时,她的脖颈处早已有无数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会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