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修真人士,能真的改变四时,葆一树之花常开不败么?或者……”
穆卿离收回目光,缓缓转向一旁正冒着汹涌雾气的梨花潭。
或者,能让人体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这段时间,穆卿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先时,她刚醒来那会儿,某一日突感不适,体内被一股灼热之感所祸。是帝辛通过与她对掌的方式,以驱热之术,将她体内的灼热之感给驱散了。
帝辛说,此病是她自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携带的疾病。本以为会永远治不好了,一生受其扰。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一个名唤“秋山真士”的人指点,才得以帮她抑制此疾。
故而,当穆卿离在发现了种种异常的事情之后,她就试着用无数借口来推翻这些让人觉得奇怪的东西。
而那些无数的借口中,正真经得起推敲且有说服之力的,就只剩这个了。
那便是:帝辛是修真人士,有强大的玄力。
总之,他并非只是一个只会画画写字的普通人。
墨临渊怔了怔,心里各种滋味交杂而生,难受得紧。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里,穆卿离修不了法,问不了道,是一个蠢笨之人;一出生便“克死”母亲,带来天灾,是一个“灾祸”。
总之,所以不好的词汇,都可以形容在她身上。
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带着满腔热忱,对这个世界抱着善意。
遇见不平之事,懂得倾力相助;碰到争议之事,竭力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忍苛责任何一个人,不想埋怨任何一个人。
她爱这个世界,卑微的爱着这个世界;这个,从她一出生,就对她抱有无数敌意的世界。
在墨临渊眼里,她是一个为了讨好这个世界,而不得不小心翼翼过活的人。
她的敏感,她的细腻,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在不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好好存活于这个世界。
她不愿任何人因为她,而过得不痛快!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贪恋这个世界,却也比任何人都惧怕这个世界。
可是,他也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
穆卿离不可以没有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可以没有穆卿离。
她的善良,她的付出,也无法抵挡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连简单的活下去,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不知她是如何从“对过往记忆一片空白”的恐惧中度过的?也不知她又是如何说服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接受面前陌生的一切?
对于自己的身无痛感,她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理解?对于帝辛,她又能不能接受?
……
每每想到这些,一股无力之感便向他包裹而来。
墨临渊知道这段时间,她肯定有过纠结,有过怀疑,有过难受。
穆卿离今日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就是最好的佐证。
她肯定也毫无条件地相信过帝辛。
但,她是穆卿离啊。
一个对身边很多事情,都极其敏感的人。
失忆前,她能及时察觉到自己父亲的心情。她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所以她懂得避让。让自己远离自己父亲的视线,不让自己的出现,致使自己的父亲不痛快。
而失忆后,她亦能及时察觉到帝辛的不对劲儿。尽管帝辛已经明里暗里,对她的一些疑问解释了颇多。但她却始终无法彻底放下自己的怀疑,并耐心挖掘出诸多蛛丝马迹。
失忆前的遭遇,让她早早练就了“学会察言观色”的本领。
学会“察言观色”,是生存之道,亦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