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掀了起来,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宫人便走了进来,云裳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约『摸』四十多岁的模样,脸上已经皱纹有些明显,端着托盘的手亦十分的粗糙,一看便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那宫人走到云裳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云裳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可是将我的新衣送来了?”
“是。”那宫人似乎也有些紧张,身子微微轻颤着,半晌才道:“衣面用的是云锦缎子,绣的是娘娘交代的梅花,里面填的是今年的新棉花。娘娘可要试试?”
云裳眉眼一转,便笑着道:“试试便试试吧,瞧瞧可合身,我总觉着我这一两日老是在屋中窝着,都已经又长胖了一些,也不知道还能穿不。”
云裳说着,便让琴依将屋中的其他人都屏退了。云裳穿衣素来不喜欢太多人服侍,这素来是惯例,众人便都退了下去。
云裳让琴依取了盘中的冬衣来展了开来,『摸』了一『摸』,才道:“瞧着倒是不错的,不知道穿着可暖和。”
琴依将衣裳举了起来,侍候着云裳穿衣,云裳伸出了手,才似是漫不经心地问着那宫人:“叫什么名字?”
那宫人连忙应道:“奴婢叫玉琴。”
云裳点了点头:“玉琴是吧?你可知,你为何能够从浣衣局出来,入到尚衣局?虽然这两个地方,三个字中有两个字相同,可是那一个字的差距,本宫觉着,你应当是最为清楚的。”
那叫玉琴的宫人便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奴婢明白的,奴婢明白的。皇后娘娘的再生之恩,奴婢哪怕是豁出命来,也定会报答。”
“本宫要你豁出命来有何用?本宫不过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听闻你此前是在柳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不知是何缘故被贬到了浣衣局?”云裳神『色』淡淡地,却也不急着问当年之事,只一步一步的引入。
玉琴闻言,咬了咬唇,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才轻声应道:“奴婢被送到浣衣局中,不过是因为陛下……哦,不,是太上皇在柳太妃娘娘宫中来的时候,顺口夸了一句奴才那日簪的绢花好看。第二日,奴婢便被柳太妃娘娘下旨送到了浣衣局,还险些被打得半死。”
云裳微微一怔,柳妃竟是一个嫉妒心这般强的女子吗?不是听闻,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吗?只是云裳细细想来,便也有些明白,这女子一旦入了宫,无论当初如何的天真温柔,也会被这宫中的明枪暗箭训练成铁石心肠来。自己不反抗,便只有被人踩着踏着的命。
琴依绕到了云裳前面给将云裳的衣裳轻轻系上,云裳顿了顿,才道:“当年你离开柳妃的时候,柳妃可生了七王爷了?”
“有了,奴婢离开碧玉宫的时候,七王爷都三个多月了。”玉琴轻声应着。
云裳已经穿好了衣裳,走到铜镜前照了照,这衣裳是胭脂红的颜『色』,瞧着倒是十分俏丽,虽然里面填了不少棉花,倒也不显得笨重,云裳点了点头,这尚衣局做衣裳的功夫倒是不错的。云裳转了一圈,便走到软榻上躺了下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又接着问:“你同我讲讲,柳太妃娘娘分娩时候的情形吧。”
玉琴闻言,微微一愣,便沉默了下来。
云裳倒也不急,悠闲地喝了一杯茶,又让琴依斟了一杯,玉琴才轻声开了口:“兴许娘娘不会相信,奴婢虽然那个时候是刘太妃娘娘身边贴身侍候的宫人。可是柳太妃娘娘分娩之日发生了什么,奴婢却实在是不知道。不,应该说,原来碧玉宫中的宫人,只怕是没有一个人知晓的。”
云裳蹙了蹙眉,有些惊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又是为何?”
玉琴蹙起眉头,眼中有些空茫之『色』,似是在回想当年之事,半晌才道:“当初柳妃娘娘此前滑了几次胎,好不容易足了月,自是万分珍视的,她疑心宫中有人害她,便求陛下去找宫外的稳婆来接生,陛下应了。柳妃娘娘羊水破了之后,陛下便派了侍卫来,将所有碧玉宫的宫人都赶到了碧玉宫外。奴婢记得,那时侍卫说的是,柳妃娘娘有令,她生产之时,不得任何宫人留在碧玉宫中。而后,侍卫便将碧玉宫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