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将士都兴高采烈地返回大营。虽然即使顿毘伽不逃走葛逻禄人也赢不了,但因为他的溃逃使得葛逻禄人提前丧失指挥,混乱不堪,被唐军轻松灭杀,大家都砍了脑袋挂在马上带回来。
这年头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敌人脑袋就是论功的资本,人人马上都挂着脑袋,那就是人人都有功劳,岂会不高兴?
这时大营门前不时发生的对话是这样的:“苏大,你回来了?”
“回来了!我砍了九个脑袋回来,这次能升为火长了吧!”
“你能砍九个脑袋?是抢旁人的首级吧?要不就是捡了人家来不及拿走的。”
“胡说!都是我自己砍得!我看你是因为砍得脑袋少所以嫉妒我吧?我看看你带回来几个?才三个,果然是嫉妒我,哈哈哈!”
……,诸如此类。
大家正互相调笑着,忽然见到一支千人上下的兵马返回,当面大旗上绣着‘嗢鹿州别将刘’六个字。有识字的告诉旁人,众人纷纷让开道路,让这支兵入营,就连守门之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的铠甲样式就放行了,丝毫没有拦下来盘问。
这时已经传开了,击破葛逻禄人的计谋就是一个来自嗢鹿州姓刘的假别将献出,若没有这人献计,他们全要死在河边!眼前既然是这人回营,他们又怎会阻拦?
而且刘琦也很有礼貌。他见堵在营门前的将士都让开道路,挥手向他们示意后才纵马进入大营,引得众人夸赞不已。
入了营,刘琦先带领所部将士返回驻地,又派人请执掌军法的都护府参军事来一起清点首级,之后又赶去中军大营。
“刘琦,你来了。”见他前来,李嗣业笑道:“这次出营砍了多少首级?”
“禀报将军,只砍了三个!”刘琦行礼道。
“你才砍了三个?”李嗣业狐疑:“我适才也打听过了,你自小为府兵,也算弓马娴熟,怎会只杀了三人?”
刘琦不答,只是尴尬地笑着。李嗣业随即也醒悟过来。刘琦因献计被王正见赏识,已经内定举荐为折冲府果毅,只是看下品还是中品,再添几个首级的功劳又有何用?他现下麾下将士以后要长久被他统领,他手里又没钱,只能用几个首级结将士之心了。
“刘别将过去从未为将,做了将领后却能立刻领悟这些道理,莫非是天生就适合为将之人。”李嗣业笑道。
刘琦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后世的各类史书、传记、历史小说都是读过的,怎能不知道要收将士们的心,尤其自己猝然上位。
“就算你这样做,麾下将士砍下的首级多也算作主将功劳,你可又添了一番功劳,升为果毅是十拿九稳,不必担心。”顿了顿,他又说道:“就算王公有恙,我也必定上书朝廷,不没了你的功劳。”
“王节度使,仍无法处置军机吗?”刘琦不由得问道。今日清晨他在大帐中献了计策,王正见当时大喜过望,夸赞了刘琦几句,就要吩咐诸将领依计而行。
可就在此时,王正见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登时倒在地上。侍从赶忙将他扶起抬到后帐。过了一会儿他悠悠醒转,却仍难以理事,只能下令由李嗣业代他指挥大军与葛逻禄交战。
刘琦当时就跪在王正见身前,看的十分明白,他分明就是高血压发作。一般来讲,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盐食用得多、肥胖、从事脑力劳动的人容易患高血压,而这四条王正见都沾了,不得高血压才不正常。
不过那番话一出口,刘琦却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又请罪。
李嗣业摆摆手说道:“此事只是暂且不能教一般士卒知晓罢了,此处之人尽皆知晓,你说出口也无碍。”王正见身为节度使,也是此战统帅,若他不能理事的消息传出去,必定军心动荡;此战虽然已近收尾,但仍然会平添麻烦。
“属下还是要自省,以免在士卒面前漏了口风。”刘琦又道。
“好,你如此谨慎,好,好。”李嗣业又表示了自己的赞许,让他退下了。
刘琦行礼告退,转回所部将士驻地,与将士们一同大口吃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