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琦也带领将士们来到营寨前。他见到寨门大开顿时大喜,叫道:“此战胜了!”又回头大喊道:“所有将士都齐声高喊:败了,败了!唐军入寨了!”
“唐军入寨了!”将士们冲进水寨,一边分成数十队四散开砍杀大勃律人,一边高声叫喊起来。
此时天色尚暗,不要说士卒,就算将领也不知晓到底有多少唐军入寨;又听到处都是“败了败了”、“唐军入寨”的喊声,水寨主将永丹顿时以为唐军派出数千铁骑成功渡河又袭入营寨,局势已经不可挽回,命人点燃烽火后就带领亲卫慌忙逃走。
永丹逃走后,大勃律人失去指挥,局势更加不可挽回。过半数的大勃律将士在睡梦中被砍死;其余士卒侥幸没死在帐篷里,四散奔逃。
因他们多精通水性,许多人跑向泊船之处;唐军却早有准备,孟飞军正带领二百骑在此处来回奔驰拦截逃过来之人,毫不留情地劈砍他们。很快,就在离水仅有几丈远的地方伏尸累累,殷红的血水流入河中,扰乱了月影。
还有人翻越寨墙,想逃到菩萨劳城。但刘琦亲自带兵在此处,见到大勃律人或张弓搭箭或挥刀劈砍,人头滚滚,血浆四溅,残肢断臂纷乱落地,告诉着大勃律人:此路不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升起来,再没有大勃律人试图逃走。刘琦踱进营地,放眼望去,只见到燃烧的帐篷,整齐排在岸边的船只,与一排排跪在地上的俘虏。
“孟飞军,你带领所部看守俘虏,若有人敢不听从令当即处死;张兴权你们几个将麾下懂水性、会操船的将士都挑出来,操纵船只接应对岸大军过河!”刘琦吩咐道。
“是,果毅!”众人答应一声,孟飞军去看守俘虏,其余将士挑挑拣拣,挑出百余将士,划着船只赶去对岸。
到了此时,刘琦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指着菩萨劳城城头笑道:“恐怕大勃律国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咱们唐军会峰回路转,反败为胜吧。”
“估计他正在城头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城下,不知如何是好呢。”张兴权笑着接话。
“我猜不是,”另一人笑道:“我猜他正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流涕呢!”
“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几人调侃几句,刘琦又道:“虽说已奠定胜局,但也要注意防备,以防大勃律国君垂死挣扎,从城中派兵试图夺回水寨;要是水寨又丢了,咱们可就没脸见人了,也不必再想赏赐。”
“果毅放心,就算城中派大军来夺,属下也必定能够守住水寨!”
……
……
“这,这,这。”正如刘琦等人所猜测的那样,罗多此时正站在城头,目瞪口呆地看向不远处的水寨。
“水寨被唐军夺走!”此时天已大亮,达扎路恭脸色难看地说道:“唐军居然不知从哪处将一千骑渡过信度河,连夜夺下水寨,而且俘获大量船只。”
“此战大勃律的胜机,全凭我国援助于你的这些战船拦住唐军渡河;既然战船丢失,此战绝不可能再有翻转,已经败了。”
“这该如何是好!”罗多忽然痛哭起来。“竟然输了,竟然输了,啊,啊!”
“别哭了,哭又有甚用处!”达扎路恭叫道。
“那你说我该作甚?”罗多一边哭一边说道。
“你现下应当打开北城门,放我们吐蕃勇士离开。”达扎路恭说道。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达扎路恭意识到:此战已经无可挽回的失败,现在要琢磨的就是保全自己。他不仅要自己平安撤走,还要尽可能保全麾下士卒。
要知道,此时吐蕃国仍然类似于部落联盟,统领的士卒大多都是自己部族的人。对达扎路恭来说,若是一千青壮都死在这里,不仅赞普会治他的罪,部族里面也饶不了他。他必须带着士卒撤走。
听到达扎路恭的话,罗多的哭声小了些,又悄悄抬头打量起他来;达扎路恭瞥见目光,冷笑道:“你大约是打着将我俘虏,献于唐军统帅的主意吧?”
“不会,不会,我岂敢对将军不敬。”被猜透心思的罗多有些慌乱,忙辩解道。
“最好没有。”达扎路恭道:“你不要忘了,唐国你得罪不起,吐蕃你同样得罪不起!若是我与唐军交战被俘也就罢了,你敢将我抓起来献给唐国,就是得罪了我大吐蕃,以后必定会被报复!就像此次唐军攻打大勃律吐蕃难以救援一样,我大吐蕃攻打大勃律,唐军同样难以救援!为了你自己,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敢,不敢。”罗多又连忙说了几句,对亲卫吩咐道:“赶快打开北城门,恭送达扎路恭将军离开!”
“这还差不多!”达扎路恭冷哼一声,走下城头。
“父王,咱们应该怎么办?”等吐蕃人离开,罗多的儿子沃松在父亲耳边询问道,神态慌张。
“怎么办?投降!”罗多也不哭了,冷着脸说道:“不要等唐军攻城或劝降了,咱们父子立刻书写降表,出城投降!”
“投降!”沃松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料到父王这么干脆。
“除了投降,还能如何?”罗多道:“咱们这夹在两大国之间的小国,就要学会在该投降时投降,这样才能保全自己,而不是被唐军砍了脑袋记功。”
“依照过往经验,这次虽然阻拦唐军将近二十日但并未杀死多少唐军士卒,只要投降及时,唐军不仅会放过咱们父子,甚至还会允许我继续做大王。”
说完这话,罗多向城下走去,要赶快返回王宫,穿戴整齐去投降;见到父王的动作,沃松回过神来,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