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说的是真的。”刘琦争辩道。

“好了，你不用说笑话逗我开心了。”李珙又笑了一阵，才恢复平静说道：“得监视大勃律军队，让他们即使真的是来给大食人做内奸的，也不至给安西造成太大损失。”

“都护，大勃律兵有一千人，要想在他们叛变时立刻镇压，至少要有两千人监视，还不能是新兵较多的军队。咱们现在本就兵少，如何禁得起这般浪费。”刘琦忙道。

“那你说应当如何做？”李珙反问道。

“应当派出大义教官，进驻大勃律军队。”

刘琦说道：“大勃律人不知大食人如何凶残，或许会愿意为大食效力；但当他们知晓大食人之凶残后，就不会愿意为大食效力。”

“派大义教官进驻其军队，宣扬大食人之残暴，只要使得人人对大食起抵触之心，即使沃松想作内奸恐怕也要仔细考量了。”

“当然，沃松未必答应大义教官进驻，咱们不好强逼。但可每几日派出大义教官去起军中宣讲大食人如何残暴，他也不好拒绝。这样虽不如直接进驻见效快，却也能慢慢起到用处。”

“好。”李珙立刻赞道：“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做！大义教官是你进言设立的，你对他们比较熟悉，就由你选派去大勃律军中宣讲之人。”

“是。”刘琦连忙答应。

说完这话，李珙站起来，要回公房继续办差。他作为安西大都护，虽然不负责具体差事，但也十分忙碌，平日里难得空闲。

刘琦也立刻起身。他比李珙更忙，当然更要回去。

二人一起走出酒楼，骑上马向衙门而去。

……

……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与此同时，在驿馆里的一间房屋中，沃松轻声自言自语道：“我父亲真的相信大唐能打败大食人，夺回碎叶镇。六成相信也是相信不是？”

适才在宴席上，沃松其实并没有吃醉。他只是因怀疑刘琦的话是在试探他，为免露出破绽，所以装醉以离开宴席。相信之后几日一直到击退大食之前，李珙不会再安排宴席，他也不用再担心露出马脚。

而大勃律派兵助战的真实缘故，其实也十分简单。在罗多看来，无论以后如何，现下与大勃律国接壤的仍然是大唐，而非大食，且大唐安西的实力仍然远远超过大勃律；既然如此，为避免触怒大唐，应当派兵出战。

何况，罗多也确实认为大唐有六成可能守住嗢鹿州甚至夺回碎叶镇。而他为何会这样认为，一是过往数十年大唐给他的印象就是无与伦比强大，他不愿相信，甚至不能相信大唐打不过大食；

其二则是吐蕃人对这次大唐与大食之战的态度。吐蕃人显然也认为大唐不会失败；既然附近另一个大国都不认为大唐会败，他又怎可能认为大唐会败呢？

……

“达扎路恭，真的不派兵攻打大唐安西位于天山东南的龟兹等四镇？如果等到大唐在嗢鹿州败给大食人，那时再攻打龟兹等四镇或许就要直接面对大食之军队，难度比现在要高上百倍。”

“而且大唐中原也发生叛乱，我国却已平定叛乱，现在攻打龟兹等四镇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一名将领询问因带兵平定叛乱，从而现在风头无两的达扎路恭道。

此时吐蕃的局势空前有利。虽然上半年朗·梅色和末·东则布勾结苏毗国发动叛乱，但达扎路恭很快平定叛乱，击破苏毗国迫使该国重新臣服，又和玛祥仲巴杰一道拥立赤松德赞为赞普，成为吐蕃国内此时仅次于玛祥仲巴杰的二号人物。

与此同时，大唐却发生大乱。先是中原发生叛乱，后来大食又出兵攻打安西。在许多吐蕃文武官员看来，此时正是一举打败甚至消灭大唐这个宿敌的好机会。包括玛祥仲巴杰在内，都抱着这种想法。

“不。”达扎路恭却语气坚决地说道：“不派兵攻打龟兹等四镇。我有预感，大唐不会轻易被大食人打败。他们甚至会反过来击败大食人，夺回碎叶镇。”

“当然，大唐也未必能赢；但无论如何，此时不是出兵的好时候。至少等到嗢鹿州之战分出胜负之后再说。”

“那就按兵不动，待嗢鹿州之战结束后再行定夺。”听到达扎路恭这样说，玛祥仲巴杰最终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