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冯诺却又说道:“说不清楚。”
“再派人去联络洁山城。”安万里咬牙说道。
“能成么?”王大不由得问道。都护府也不知向洁山城派出使者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有去无回,信鸽也没有回来的。即使再次派出,传回消息来的可能也极其渺茫。
“只能试一试了。此事关系重大,最晚在大军赶来此处当日向都护禀报;至少要尝试一次才好禀报。”安万里道。他也不愿麾下之人白白送死,可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说此事了,”继续讨论也没有任何用处,安万里终止众人说话,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事情?”
“还有两件事。其二,有碎叶城的消息传来:大食人再次在除碎叶城之外的碎叶镇招募青壮,充作叛贼军士卒。而且据何普所言,许多叛贼军要调到谷口,与我军交战。”
“玛德,该死的并波悉林!”王大骂道。
“他真该死!怎么不从天上掉下一道闪电把他劈死!”其他人也纷纷骂道。
“好狠,好狠!让同胞相残,真是好计策!”安万里也冷笑着说道,心中恨极了并波悉林。
“怎从碎叶城之外的碎叶镇招募青壮,不从碎叶城招募?”冷静下来后,安万里发现一点疑惑之处,又问道。
“碎叶城哪里还有人?当初这座城被大食兵屠戮,死伤十之六七;又有一二成逃到嗢鹿州,城里没多少人了。碎叶城又被大食人作为统治天山西北的首府,也不好把仅剩下的那点儿青壮都招募入军中。”
“大食军要招募多少人?”
“打算招募五千人,与现下的三千人加在一起就是八千人。其中约千人驻守碎叶城,千人驻守从碎叶城到嗢鹿州路途中的小城,千人调到西面石国等番国,五千人在谷口。”
“招募这么多人?”安万里十分惊讶。他原以为再招募两千,凑足五千便好,为何会招募这么多人?而且,“会有许多汉人突厥人应征么?”
“应征的汉人不多,但突厥人不少。大食人没在碎叶城之外的城池大肆屠戮过,当地人对大食人看法不算太坏;大食人给出的粮饷又不少。因商路断绝,许多断了生计的商队护卫都入了叛贼军。
而且大食人还抓人。他们抓了不少突厥部族,一些青壮编入大食军,一些编入叛贼军。”
“原来如此。”安万里竟然松了口气。他很不想与汉人军队打生打死,现下知晓叛贼军中还有很多突厥人,而且是没有接受过教化的突厥人,心情好了些。
“别将,对叛贼军士卒下手轻些吧。”王大道:“一般汉人士卒也就是混口饭吃,做不下大恶,不如饶了他们;抓来的部族突厥人能为大食人打仗,也就能为咱们打仗,也少杀几个好。”
“是啊,别将,除了何普等铁杆叛贼,其他人还是别重处了。”旁人也纷纷说道。
“这是我说了算的?”安万里没好气地看了他们几眼。“你们当我是都护啊!”
“这不是求你向都护进谏么?”
“我当然会向都护进谏,可都护到底听不听就不好说了。”他说完这句话,也不急于草拟文书,又问冯诺:“第三件事是甚?”
“其三,是大食军向北攻打葛逻禄部族的军队返回,只抓回几百人,剩下的葛逻禄人都跑了。那支大食军返回时被叛贼军中许多人亲眼瞧见,此事不可能假。”
“这可是一件好事。”安万里笑道。大食军攻打葛逻禄部族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补充士卒?他们抓回来的人少,大食军中的辅兵就少,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没想到阿尔斯冷和博果尔还很有本事,能劝说几乎所有部族一块迁走。”他又道。
“若原来我愿他们越废柴越好,可这时却盼望着他们越有本事越好,能带领部族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被大食人发现。”苏式笑道。
“是啊,阿尔斯冷一定得聪明些也要谨慎些,跑的越来越好。”
“若他们能跑来嗢鹿州就好了。大食人有一句谚语,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下咱们安西与葛逻禄都是大食国的敌人,正好可以联合起来。当初背叛大唐的顿毘伽也已经死了,都护也有台阶可下。”
“不成,不成。葛逻禄两次背主,安知他们不会再次背主?可不能与葛逻禄人联合,除非他们愿意冲在前面做敢死队。”
“我觉得也是,两面三刀的蛮夷,不能轻易放过。而且虽然顿毘伽已经死了,可他手下打死过咱们大唐天兵的人还有活着的,必须把这些人都杀死才行。”
“就算不和葛逻禄人联合,也不能这时就开战,总要敷衍着,等到把大食人都赶走后再惩罚葛逻禄人也不迟。”
“既然要敷衍着,若葛逻禄人要钱要粮要兵器,咱们给不给?”
“兵器不能给!万一他们再叛变呢。粮食可以适当给点儿,钱也可以给,反正等大食人被打败后钱还可以再收回来。”
“这话说的是!给他们钱,他们也就是存钱罐,早晚得还回来。”
“存钱罐?哈哈!”众人听这个比喻十分有意思,不由得都笑出来。
“好了好了,别笑了。”安万里也笑了一会儿,正色说道:“既然如此,若葛逻禄人要重新投靠我军,可以给他们钱粮,让他们继续牵制一些大食兵;其他都不能给。”
“就是如此。”
“那好,”安万里看向冯诺,就要吩咐他先草拟关于此事的文书。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位护卫匆忙走进帐篷,行礼道:“别将,有一人自称葛逻禄使者,要求见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