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格舒尤赫驻地营寨内。
此时的安西营寨,已经遍布白色,许多地方都悬挂着白色幡子,或者在某处靠着白色的花圈,正中间白纸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奠’字。
这并不是刘琦的命令,而是众将士自发的举动。两日前清晨,刘琦告诉所有将领,所有将领又告诉麾下将士:两日后要为自库姆城之战以来战死的将士举行仪式,祭奠他们。
众将士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虽然自从进入胡齐斯坦后仅有丹夫这五个团有将士死伤,可库姆城、伊斯法罕城、及越过扎格罗斯山的过程中几乎各个团都有人战死,又不是专门祭奠丹夫等五个团死难的将士,众人当然不会反对。
实际上,即使仅仅祭奠丹夫等五个团的战死将士,大家或者会觉得多此一举、中尉偏向,也不会反对。
因此,从当日开始,众人除了自己穿的这一身土黄色军服外,其他带有红、黄、蓝、绿等较为鲜艳颜色的东西都收起来,做出一副祭奠的样子。
随后,104团与203团在营地内外挂出白幡、将士们腰间系上白布,丹夫与曹家兄弟等同火人甚至穿上麻衣,做出齐衰不杖期的丧服,假做史鼐的兄弟、为他服丧。
受他们的影响,也因为其他团也有人想起战死同袍,一些将士在腰间同样系上白布,又向团校尉、大义教官请求在营地内外挂上白幡。
最初,绝大多数校尉与大义教官都不答应,只有少数几个答应;而且即使这答应的几个团,其校尉、大义教官也多半是打着讨好刘琦的主意,并不是真心要祭奠战死的将士。
但恰巧这少数几个答应的团的营地都聚在营寨某处,他们附近的团受到内外两方面的压力,也只能答应。
渐渐的,这个做法在镇兵各团中流传开来,蔓延的越来越广。当不挂白幡的镇兵营地居少数时,这些少数营地也全部挂了起来。
随后,这一习俗传导给波斯兵与昭武九姓兵。他们起初并不明白这个习俗是甚底意思,只是出于效仿所以挂出。
白幡挂出去以后,说是道德压力也罢、斯德哥尔摩症候也好,所有将士也都在腰间系上白布,以示对战死将士的尊敬。即使心中不满的人,也只敢在帐篷里取下,出去时一定会系。
这时已是这一日清晨卯时正,天已经亮起来,众将士起床排队洗漱、吃早饭,就听到从西南方传开隐隐约约的哭声。
“104团的人已经开始哭了?”一人说道。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举行祭奠,他们又想起战死同袍,此时就开始哭也不奇怪。”另一人接话,又有些羡慕地说道:
“大家都在腰间系白布、我也只能系,因这件事我对104团和203团是不怎么满意的。可听到这两个团的将士为战死的同袍哭,甚至真的拌做服丧的样子,我对战死的人又有些羡慕。”
“谁说不是呢。”先前说话的人又道。他们作为军中将士,又即将面临一场大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死。若死后能像104团与203团的战死将士一样,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二人正畅想着,忽然身后有人推了他们一把;又有人说道:“还不赶快向前走!已经空出一段距离了,别让旁人插队!”
二人赶快上前几步、跟上队伍。但在跟上队伍后,他们又看向营寨西南,心里想着;‘也不知丹夫与他们几人,已经哭成啥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