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投降吧!”这时同样用长矛杵地休息的夏传涛对这几个大食将士喊道:“你们若愿意投降,再保证不再信天方教,就可以活下去,不用死!”
夏传涛只是随口一喊,根本没想过大食人会回应。但出乎预料,他话音刚落,大食人中传出声音:“你真的可以保证他们不死?”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就见到一人从大食将士的保护中走出来。
“是并波悉林!”众人纷纷惊呼,同时脸上闪现出或激动或安心的神情。
因有人瞧见并波悉林带着人马撤入大寺庙,所以众人才会包围此处、猛烈攻打。但当时场面混乱,并波悉林又在许多人重重保护之中,瞧见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见到的一定是并波悉林本人。
何况即使当时撤入大寺庙的是并波悉林本人,他也有可能躲在寺庙某一处极其窄小的密室,而不是与大多数将士待在一起。
所以众将士在进攻时内心深处也有担忧:万一并波悉林其实不在寺庙中,怎么办?
可此时亲眼瞧见这人后,众人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我们要生擒并波悉林了!这个安西遭逢大劫难的罪魁祸首!’
‘幸好他之前没战死,死了就没法凌迟了!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我要吃他一块肉!’
‘终于逮到他了!寺庙没白打!也不知中尉或者殿下会给出多少赏赐。’
……
众人纷纷想着。
“你是并波悉林本人?”夏传涛也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正是并波悉林,被你们恨之入骨的大食国呼罗珊总督。”并波悉林慢慢说道。
他身上铠甲颇多破损之处,手里的兵器也缺了刃,两条胳膊与左腿都有衣服被浸湿成了红色,甚至还在向地面嘀嗒血滴。若换了旁人,此时一定显得狼狈不堪。
可并波悉林这幅样子站在那里,却显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任谁都不会觉得这人已经穷途末路,反而会感觉他好像在与自己下属说话一般。
一时间,夏传涛与许多将士被他的气势所摄,说不出话来。
“我适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保证他们不死,你还没有回答。”顿了顿,见夏传涛没有回答,他又问道。
听到这话,众人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又泛起恼怒之情:我竟然被死到临头的人摄住了!有人恼羞成怒之下就想杀死他,却又不敢;还有人想出言叱骂,也害怕引起甚底不测后果,同样忍住。
夏传涛则在琢磨要如何回答并波悉林的问题。他适才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料到大食人会回答,怎可能提前想好了答案?
更要紧的是,他通过适才面前之人散发出的气势,断定这人就是并波悉林本人。他很想生擒这位被所有将士记挂在心上的人,可并波悉林随时可以自尽、他们很难阻拦住。他想用语言打乱并波悉林的思绪,增加生擒的可能。因而回答就更不好想了。
夏传涛反复琢磨,可就是想不出一个能扰乱并波悉林思绪的回答,他眼见几个大食人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无奈之下正要随口说一句话作为回答,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适才说的不全。除愿意投降、且不再信奉天方教外,还必须没去安西、杀过百姓。在战场上各为其主厮杀没啥,但屠杀百姓不能赦免!
你和你身旁的几个人如果没有去过安西、杀过百姓,就可以活命。”
“我,你说我也可以活命?”并波悉林愣了一下,反问道。
“你是并波悉林的替身吧。”夏传涛又道:
“真的并波悉林很惜命,过去还做出过用和自己长得像的人的尸首假扮做自己尸首的事,不可能被我们堵在这里。他大约早就换了衣服、剃了胡须躲到城中某一栋房子里去了,抱着逃脱搜捕的侥幸。
你既然是他的替身,只要没杀过安西百姓,也可以活命。”
“这人是替身!”
“不会吧,这人又是替身!”
“这也没准!之前并波悉林不就用过替身!”
“竟然又被并波悉林这个猪狗给骗了!要找到他,一定把他切成肉沫!”
“我觉得这人很像真的,难道也是替身?”
“这,夏校尉是怎么分辨出这人是替身的,我觉得就是真的啊?”
听到夏传涛的话,众人忍耐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大多数人原本对于自己面前的人是真并波悉林深信不疑,可见夏传涛言之凿凿,顿时怀疑起来;又想到他的‘前科’,怀疑立刻从五分变成八分,几乎就要确认这人是替身了。
也有人仍然觉得面前的人是真并波悉林,可也不敢确定。
听到众安西将士的议论,又看着夏传涛认真的脸,并波悉林忽然大笑起来。引得众人都看向他。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笑了一会儿,并波悉林恢复平静,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