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乾坤殿之前，向道心提出了决斗邀请，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白衣谪仙果断的接受了挑战，并且承诺不用休息直接开战。

然而这并不是向刀心想看到的结果，休息一炷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精心计算后追求的结果。

只要让白衣谪仙休息一炷香，那么他战胜了对手后也不会落人口舌，如果不幸战败，对手休息了一炷香后，他也不会失了体面。

总之，休息一炷香再打，这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对向刀心来说就是这样。

战斗尚未开始，两边都在休整，这时众人便忍不住议论纷纷，讨论谁更有机会获得这次的胜利。

“白衣谪仙，技艺惊人，炉火纯青，妙到巅峰，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一点，这样的天才一个已经够惊人了，不相信世上还有第二个。”

“见识了这样完美的技巧依然敢选择开战，说明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在白衣谪仙的表现之下。”

“那也未必，这年头眼高手低的人太多了，总觉得自己上也行，事实上自己上很多时候都只是丢人现眼，立马现了原形。”

“营州谢寒，略有听闻，听说其人年岁已经过百，武学修为深不可测，是个隐藏极深的老怪物，这样的人寻到的亲传弟子绝非凡俗。”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耐心等待战斗的开始，届时胜负自会揭晓。

就在众人不断讨论之时，即将参与切磋的双方势力背后都在激烈讨论。

比如徐浩这边，不少人都在询问白衣谪仙有几成把握。

白衣谪仙大概是年轻气盛，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只是笑呵呵的说有十足把握

余家人对武神体极为推崇，对白衣谪仙的话信以为真，一个个自信满满，站的笔挺。

谢寒微微扫了一眼对面方向，眉头微皱。

对面余家阵营，几乎所有人都信心十足，可见白衣谪仙实力之深早已深得人心，这些人这么信任他，说明刚才那一战并没有逼出白衣谪仙的全部实力。而自己这边，向刀心能不能赢确实是个问题。

因为他圆滑的性格使得他平日里极少与人交手，真正的实战水平如何谁也不知道，连他的师尊谢寒都不清楚他能有几分好表现，更别说其他人了。

向刀心像一只孤狼一般，目光直勾勾盯着白衣谪仙的身形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正在盘算着些什么。

……

人在濒死一瞬真能回忆起一生？

如果李彦还能开口的话，想以一个过来人非身份告诉后来人。

都是扯淡，老子都触电好几秒了才回忆到初恋，然后就脑袋一黑宕机了。

上下四方，黑暗寂寥。

李彦不知飘荡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身处一处陌生环境中。

他躺在一处矮墙边，身前几步就是一条内城河，河对面还能看到几名穿着襦裙的女子在洗衣。

更远处，一排排房屋鳞次栉比，皆是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古色古香。街道之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多是宽袍大袖，衣袂飘飞。

眼前一幕，像极了古装影视场景，然而四周不见任何拍摄设备，这就让人心惊了。

疑惑之际，大量复杂信息钻入脑海。

脑中突然多出许多不属于他，却又熟悉莫名的记忆。

大盛朝，岳阳郡，清风县。

前身李彦在县衙做了一年的仵作学徒，今日在最终核定之时落选，一时心灰意冷跳河自尽，而后在河底遇到了一道金光就不醒人事，现在醒来的也非前人了。

其实仵作地位极为低下，工食极低，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一般都是从贱籍中择人培养。

什么是贱籍，历朝历代可能规矩不一。

一般娼、伶、丐、奴之流都是贱籍，本朝还新加了一条，有人犯罪三代内直系亲属皆为贱籍。这种身份不准应试，不准出仕，甚至一些场所也被限制出入。

李家祖上也阔过，不过祖父那辈得罪了人，被人诬陷入狱，他们一家人才那之后就被打入了贱籍，日子过的越发清苦。

李彦生来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无长力，实在找不到好活计，做仵作可以说是他人生计划中极为重要的目标了。

原本一切顺利，清风县仵作年老欲退，招了两名学徒，李彦就成了其一。

在做学徒期间，他认真学习，进步神速，很快掌握了各项专业技能，处处领先另一位学徒。可没想到最终核定的时候老仵作却宣布另一位学徒马让是继承人。

以李彦视角来看，这个结果早已注定，前身认真学习有什么用，比得上人家马让经常给师傅送礼吗？

人家老仵作就想着临退休捞一把，还不是谁给的钱多谁上。

现在想这些已是无用，李彦如今最好奇的其实是前身在河底最后看到的金光是什么，隐约记得前身最后抓了一把，好像抓了个水壶之类的东西。

此时李彦忽然发现，自己右臂上有个形如水壶的印记，大概鸽子蛋大小，颜色青黑，有点像胎记。

三妹李雯冰雪可爱，一个月前感染风寒，现已离世。

穷苦人家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任何一个小的意外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痛苦。

老母胡氏悲痛欲绝，整日浑浑噩噩，老父李穹一言不发，整日归来的更晚了。

前身亲历这一切，却无能改变，心里压力非常大，所以才会在落选后彻底崩溃投河自尽。

其实仵作学徒工食一年只有三两，相当于月薪二百多文，按照物价只能买二百多个馒头，自己都吃不饱，怎么还会有人干这行，主要是因为公家饭。

县衙管饭，一天三顿管饱，甚至还能偷偷带点回家。

免于饿死又能适当补贴家用，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这才是有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若是能成为正式仵作，工食翻倍不说，验尸之时往往还能收到死者家属给的一些辛苦费，收入也算有了保障。

综合来看这饭碗还是很稳当的，起码对于百无一用又不能应试出仕的李彦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惜，情商不高的前身还是错过了机会，在落选之后与县衙结清了学徒工食后便浑浑噩噩离开了，最后竟然连钱都没送到家里就一时想不开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