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包间里，白牙跪坐在矮几旁，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对面，一杯拿到身前，然后，抬眼，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男子——

自从被带进来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白牙伸手做请，“坐。”

苏寻走了过去，坐下，仍旧抬眼看她。

白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道：“听说你想见我。”

苏寻微微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开口。

白牙却没有看他，自斟自饮，又喝了一杯，道：“之前，我想做一件事，后来突然又不想做了。”

又一杯酒，她说：“刚刚看到你，我又决定做了。”

再倒一杯，她轻轻笑了一下，“我似乎太自以为是了。”

再次拿起酒壶，她倒出最后一滴酒，终于抬眼看向他，道：“你还想跟着我吗？”

苏寻听不懂她刚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能够感觉到她的悲伤。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难过，却知道她并不是在为自己难过，而是在为他，或者说跟他一样的人在难过。

若是从前，他会觉得她对自己的评价很正确——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比她年长了二十岁，足够做她的父亲了。

她却觉得自己该为他的不幸负责。

这不只是自以为是，更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般的傲慢。

可是，他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她的艰难——她并不愿意做那件事，但又不得不做。而逼迫她的，不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也不是所谓的命运，而是她自己的心。

苏寻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愿意。”

白牙突然笑了，眼中的悲伤烟消云散，露出惯有的调皮与狡黠，仿若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她眉眼微挑，道：“不用这么认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杯，“合作愉快。”

苏寻喝下酒的时候，眼中还有些困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十分不明智的决定。

白牙扔了酒杯，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回头看他，“还坐着干嘛？走了。”

白牙回到原来的包间之时，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的三件拍品了。

她刚推开门，里面的三人都看过来，摇光刚想调侃一句，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苏寻，问道：“你的朋友？”

叶陌和四娘却是吃了一惊，“是你？”

当初在庭阳城的时候，摇光并没有见过苏寻，不认识他很正常。让白牙意外的是叶陌和四娘的反应，“你们认识？”

四娘道：“前两天在玉商集会上见过。”

叶陌点头，“刚刚拍下原玉的也是他。”

其实，在那日玉商集会上见面时，苏寻就想买他们的原玉，不过叶陌不卖。没想到他追到拍卖会上来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批原玉。

白牙问道：“你改行了？”

苏寻道：“是帮别人买的。”他哪有钱买如此昂贵的材料。

白牙点了点头，给几人做了介绍。

最后三件拍品都是玉器，都是碎玉阁出品，几人忙着竞价，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四娘见到那三件玉器的时候，眼睛明显闪着光。不过，她最后并没有成功拍下三件玉器中的任何一件，买下它们的分别是一号、五号、七号包间的客人。每次拍卖到最后，都是这三人在跟四娘抢，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四娘索性早早放弃了。

四娘微微皱眉，眼神微凝，“又是这三人？”

白牙看向摇光，眼带询问。

摇光道：“之前四娘看中的几件玉器，都是被这三人买走的。”

四娘摸着下巴，道：“不止。这次拍卖会上几乎所有的玉石都是被这三人买走的。”语气略愤然。

白牙道：“应该是玉器收藏家吧。”

四娘冷哼一声，“他们是一伙的。”

这点白牙也看出来了。不过，这是拍卖技巧，并没有违反规定。她抬眼看到四娘眼中的火焰，感觉有些不妙，起身，顺带拉了摇光一把，道：“结束了，早些回去吧。”

却不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