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山，地宫入口。

密集的藤蔓遮住了厚重的石门，四娘静静的看绿叶飘动，没有再往前一步。

这里面机关密布，可不比那天一遁甲阵难进。

她虽不善机关，但之前进去过一次，也该记住了。

不过，她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他并不在这里。

四娘转身离开，往岛屿北边走去。

这里没有码头，是一片礁石海岸，不合适停船。不过，此刻，这里却停了一艘船。

准确来说，是一个竹筏。

——岛上有一片竹林，离这里不远，是某个喜欢画竹的画师种的。

竹筏本该是停在岸上的，这会儿却在水中，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

巫姑。

四娘停了脚步，望着她，微微蹙眉，“你不跟着你的学生，来这里作甚？”

巫姑道：“扶阳岛比圣域还安全，用不着我跟着。”

又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担心你。”

四娘语塞，看了她半晌，挤出一句，“何时说话变得如此恶心？”

“恶心吗？”巫姑笑了，点了点头，“从前倒是的确不会说。”

又抬眼望了望远处的波涛，“许是年纪大了。”

四娘的眼皮子抽了抽——这话倒也不算言过其实。相对人族来说，她们的年龄的确很大了。

巫姑看着她，“不上来吗？”

四娘知道已经赶她不走了，上了木筏，道：“不过回趟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桨，木筏踏着踏波而行。

巫姑道：“我担心你不回来了。”

四娘沉默不语，转身，看向远处的海平面——东方的海面，有一片迷雾，那是传说中鬼船的出没之地。

巫姑道：“我出来之前，大巫师给了我一颗种子。他说，把种子种在迷迭之地，便能看到真实。”

她说着，伸手，摊开，手心里是一粒青色的种子。

送到四娘面前，巫姑说：“我想，还是由你亲自种下会更好。”

海风有些大，巫姑的面纱飘动着，四娘的长发飞舞着，遮住了她的视线。红色的白色的一群翻飞着，如同海上的一曲舞蹈。

静默了良久，四娘终是接过了那颗种子。

转身，黑的发触及白的面纱，她在风中道了一声，“谢谢。”

一滴泪滑落，一半隐没在面纱之下，一半吹散在风里……

***

三日后，水玉的船走到了扶阳岛阵法的范围。

摇光开了传音扣，呼叫白牙，却没有回音，最终无奈放弃，皱眉道：“小牙那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担心距离太远，摇光在路上就联系过白牙，但一直都没有回应。

星渊笑话她，“不是说不叫她的吗？”

摇光撇嘴，“不叫了！”

羽取了玉笛，吹着曲子，招来了守阵的海妖，欢腾着跟众人打招呼，带着船只上了岛。

九觞岛主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虽然看着有些严肃，不怎么喜欢说话，但小辈们胡闹的时候也并不会斥责，在两个长辈面前更是百依百顺。

晚上有接风宴，岛主夫人亲自下厨，其他人自然也有帮忙。扶阳岛的人多，并不都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一家人，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很是热闹。

星渊说，想起了以前在学院食堂的日子，每天也是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感叹着说：“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