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苦笑了一声,“当初先皇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怕我嫁来后受委屈——虽然有他在,我无论如何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陛下正值壮年,驸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着来。”这一点葛越还是能肯定的,作为建宁王爷唯一的骨肉,不管是为了什么,陛下都不会不管公主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先皇死了,驸马也变了,说是以清高出名的书香世家,说是两袖清风,尊礼守礼,实际上不说也罢。”唐柠又咳了一声,觉得这么冷的天,她这样的病人确实不适合跑出来,“我这次逃出来,是因为发现自己中毒了。”
“什么,驸马他怎么敢?”葛越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渣男大卸八块,“这事臣一定会禀告陛下。”
唐柠制止了他,态度很是坚决,“不必。”
“公主,不值得,驸马这样,应当千刀万剐才是。”葛越非常的激动,这样的激动,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所有人都觉得锦衣卫指挥使是一把只会杀人的刀,一出鞘,必定血流成河,刀是没有感情的。
“这事我自有主张,本宫和驸马绝无可能了,但本宫不能让皇帝哥哥成为世人眼中不问是非,不辨忠奸的昏君,那样的话,爹爹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我这个女儿的。”唐柠笑着开了口。
“可是公主……”葛越还有话要说。
“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让驸马身败名裂,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送我进宫,不要让任何知道我是建安,也不要让皇帝哥哥知道有人混进了后宫。”唐柠坚定地摇了摇头。
委托者是建宁王爷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万人敬仰,她死之前,变成了疯子,给他抹黑了,她心里很是难受。
她的委托任务除了报仇,还有就是不要坏了建宁王爷的威名。
这无形之中,给唐柠增加了任务难度。
“我思来想去,能帮我的,也就只有葛大人你了。”
“好,公主有命,在所不辞。”
“不问为什么?”
“公主做事总有理由,属下无需过问。”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还是去边上的茶社坐着吧。”
大晚上的,茶社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也很适合说话。
葛越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那杯茶在手中轻轻一抖,眼看就要落地,葛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滚烫的茶水扑在他的手背,但那种疼简直是小儿科。
“公主,臣还是先给你找个大夫吧,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葛越在唐柠面前,难得有了强势的态度。
……
“奴婢参见陛下。”唐柠盈盈拜倒,声音清脆。
这声音,皇帝放了手里的奏折,“你抬起头来。”
唐柠依言抬起了头。
皇帝被骨瘦如柴的她,吓了一大跳,“建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挥挥手,让身边的太监退了下去,“你们都下去。”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在皇帝的眼中,建安公主是个丰腴活泼之人,可如今……
皇帝心疼了,“传太医。”
“不能传太医。”唐柠冷着一张脸,拉住了皇帝的衣服,她的那双手上全是冻裂的伤口,关节处的冻疮已经烂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瘦的厉害,露出的手腕就几乎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皇帝生气了,“为何不能?你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你这样,皇叔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怎么能放的下心,建安,朕……”
唐柠咳嗽了一声,“我回宫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帝一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帝哥哥有一事做错了,驸马就是驸马,尚了公主的驸马,哪能入朝为官吗?皇帝哥哥把驸马的心养大了。”唐柠说这话的时候无悲无喜,好似一个局外人。
“这不可能。”皇帝急忙否认,可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真的不可能吗?
他一开始是好笑地看着唐柠的,可是听到了这话以后,他的脸色到底变了。
唐柠却一点都不肯退缩,她笑得张扬无比,“这皇宫,建安一个女流之辈,想进来就能进来,想出去就能出去,皇帝还以为这江山依旧如你想象得那般稳固吗?”唐柠找了个清奇的角度,回了皇帝的话。
卧床之榻,岂容他人酣眠,唐柠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皇帝的心理,不说琢磨了十成十,八成总该有的。
皇帝震怒,整张脸都红透了,“大胆!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叔的女儿,朕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建安先是皇家的公主,再是驸马的妻子。建安是真心喜欢驸马,然而和江山,和皇家比起来,建安注定不可能站在驸马那边。驸马既然不能安分守己,建安就只好帮助皇帝哥哥解决掉他。”唐柠面不改色,说得大义凛然。
“这……”皇帝果然犹豫了。
唐柠趁热打铁打铁,“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了,世界上比驸马英俊又比驸马更善解人意的男子多了去了,我贵为公主,难道还需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皇帝哥哥不也是这样吗?皇帝哥哥不也这样,大前年的时候喜欢淑妃,如今陛下还记得淑妃长什么样子吗?所以啊,要我说,喜欢就那么一回事。”
“这能一样吗?”皇帝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