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唐柠觉得身体十分虚弱,坐起来脑袋就发晕,根本就撑不住。
请太医来,诊完脉,“世子妃心气不足,虚火乘脾,都是因为忧劳过重的缘故,不才给世子妃开两副补药,还是要看开一些。”
太医摇了摇头,开了几样药名,写的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之类的。
唐柠知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天,有没有偷听到什么?”唐柠咳了两声。
“世子说若不是信王当时认错了人,他也不会……他要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
绿意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唐柠的脸色。
唐柠有些想笑,这真是没必要,她知道的,自己就是再美再好,也比不过世子心里的唐月,所以她又何必让自己难过呢。
她的这颗真心可是很宝贵的。
她以后再也不会把一颗真心挖出来随别人践踏了。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鲜活的心仍在跳动,却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为谁怦然心动了。
她之所以沉思是因为她在想,这信王府,还能待吗?
会不会哪天,世子直接对她痛下杀手。
她对世子了解的比世子自己都清楚。
她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也熟知他的脾气秉性,因为爱着他,于是便将他印在了心底,世子的一举一动,她都铭记在心。
可那又如何呢,再多的爱也无法让世子对自己动心,她再如何好也不能走进他心底,因为世子心里装满了别人的身影。
既然如此的话,世子,她就不要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她也不要了。
从前她不在信王府插布眼线,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世子一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本是聪明的,也是很爱他的,但这份爱慢慢地被烧成了灰烬。她也认清了世子的真面目。
“王爷则说世子给他拿着主子您的信物,让王爷去提亲,到头来却要埋怨王爷,简直不可理喻。”
“信物?”唐柠娇弱无力地坐了起来。
难怪新婚当日世子对她,后来却……
娘亲死了,她不拿国公府一厘一毫,结果还是……
气难平,气难平。
“以后每日不要忘了让人去给世子送汤,再汤里多加点料。”唐柠咳了好几下,做了决定。
之前撒谎的如画,不仅被断打断了腿,还被扔了出去,家里人早卷了细软逃了,只剩下她一人,几日后便消失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自己还没出手报复呢,这人就遭报应了,可她转念一想大概也知道是谁了,信王这是为世子遮丑呢!
“主子,外头,外头在传你的谣言,说主子偷汉子,传得可难听了。”绿意头垂得低低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唐柠摔了珠钗,寻了世子,“这外头的流言,世子怎么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世子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从半开着的木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世子的身上,唐柠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偏着头,只觉得世子衣服上绣着的丹顶鹤晃眼的很,晃得她眼睛都疼了,忍不住想掉眼泪。
“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腾。那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世子和我都知晓。世子就任由外头的人,说信王府的坏话,诋毁信王府的声誉。”唐柠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唐柠清凌凌的眼睛,世子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被人完全看透了。
唐柠继续张口,“信王府就这么大,这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抓住了那造谣生事之人,又该如何处置,世子可曾想过?”
面对唐柠的质问和责难,世子哑口无言,更是无从解释起。一时间,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和死寂之中。
唐柠并不急着索要回答,极为耐心地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事错综复杂……”世子皮不够厚,在唐柠的注视下,脸红了。
“世子心中有数就好。”唐柠撇了撇嘴,失望地走了。
不出她所料,流言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凶猛了。
“绿意,今夜你扮作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唐柠到底气难平。
春桃为唐柠梳妆打扮的手抖了好几下。
“主子,这可使不得呀。”绿意急忙摇头,“奴婢这么笨,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府内正经主子,只有我,世子,信王,世子和我离了心,不会来,信王老当益壮,为了避嫌,轻易不会踏足我这个儿媳的院子。绿意你机灵点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就说自己不舒服。”唐柠坐在铜镜前思考,木着脸努力把话说清楚。
这院里的心腹,很大一部分都是寿宁大长公主挑选出来,从她出嫁起就跟着她的,以前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多看,没有一个敢多言的,所以唐柠敢保证,她这一趟出去,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唐柠的妆是极尽妖娆的牡丹妆,她自小爱俏,自然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妆容。
唐柠对着镜子照了照,红唇微勾,描上最后一笔,镜中本就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妖气。
她做了决定,就永远不后悔。
唐柠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庞,最后和锦被融为一体,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怯懦了。
那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用帕子给她把眼泪擦干净,声音却硬邦邦的,“哭什么?”
唐柠取了自己来时的便衣,一件件穿上。泪水早就把妆容弄糊了,擦干之后,红肿的眼睛再也无法掩饰。
两个忧心不已的丫头,等来衣冠不整的唐柠。
绿意和春桃两个丫头两眼泪汪汪。
“主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绿意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唐柠笑了,这一笑宛若桃花绽放,艳色妖娆,“别哭了,备水,我要沐浴。”
绿意春桃早已屏退众人,这会儿伺候她沐浴,衣衫半褪到肩头,金钗玉簪拆下,青丝散落开来,遮盖住半片白皙背脊。
那人太梦浪了,在唐柠那节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个深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