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的酒喝得甚是无聊,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已感到身体有些飘浮,于是,他放下酒,又冲着洞口的夕斌喊起话来。
“少年人,你不用紧张,其实,你还是有其他可以活命机会的,我可以告诉你。”
疲惫的夕斌早已合上眼,依在洞壁边,迷迷糊糊地打盹。洞外的光线耀眼,又加之夕斌侧身向外,薛松只能瞧见夕斌的轮廓,却看不真他的面目,其实,就算他看到夕斌正在熟睡,他也做不得什么。
薛松的声音并没有催醒夕斌,所以,夕斌没有反应。
薛松已惯了夕斌的无动于衷,他只自顾自的说下去。
“没兴趣吗?不会的,我知道你在听,好吧,就让我告诉你,县府的官兵领了什么样的命令,不好说,但我敢肯定,必是不能让你活下来令,但郡府的兵就不同了,他们领的是郡守和都尉的令,赶赴到这里,是为平逆捕贼的,一旦和我家兄弟们相遇,必是一场生死厮杀,官兵虽然人多,但强将少,我的兄弟们又都有那种专寻将领予以诛杀的本事,将领一死,众兵无主,只须兄弟们再凶狠一冲,那些官兵,饶是善战,也只是些无头之蝇,只能做鸟兽散去,所以,我料想官兵未必就是对手,怎么办?你的机会可就出现了。”
薛松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关子,顿住不说,却伸手去端他的酒喝。
夕斌并没有一丝反应,好像他薛松说的话只不过是从洞口径直飞出去了似的。
薛松并不在意夕斌有无反应,他虽是卖关子,但涌到喉口的话,他不得不说,所以,他就继续说下去。
“你可以在此当口,投军报效,嗯——,以你的身手,就算不能帮得官兵扭转败局,至少也能助得一臂之力,嗳——若是能为领军的将官挡住致命一刀,救得他的性命,便是最好,那将官必会对你感恩戴德,视为恩人,即使县兵想加害于你,恐也不成了。”
薛松乘着酒兴,说得兴奋,不禁得意起来。
“怎样?少年人,听得进我的话吗?我对你所讲,实是保命之要,你可不要不当回事啊。”
薛松又喝几口酒,眯着笑眼抹了一下嘴。
“瞧,少年人,你的命保住了,我呢?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给你想办法保住的,你理应感谢我才是,恩将仇报,可不是伟丈夫,大英雄所为啊,至于杨家父子的性命,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为他们开脱。”
薛松歪头瞧着夕斌,他有些怀疑夕斌许是睡着了。
“少年人,少年人,你听到了?听到我说的了?”
夕斌忽地立起身,他的身影遮去了一半斜射进洞的夕阳,洞内光线随之一暗。
薛松的心头猛地一跳,他看到夕斌是在侧耳倾听,倾听自远方传来的声音,听得很是专注。
薛松吐了口气,“都来了,看来他们都来了。”
夕斌转身入洞,走至薛松身边,拽过连着薛松双手的铁链,将铁链扣锁在嵌于洞壁的铁环上。
薛松似已习以为常,主动伸臂配合,嘴上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你说了什么话?”夕斌问。
薛松的喉咙立刻像被枣核噎住,死盯了夕斌片刻,道,“你真的没听到我说的话?”
夕斌扣紧锁,转身向洞外走,边走边说,“你我的命,都交给老天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