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恢又对二人做了一番嘱咐,无非是仔细详堪一类的话。
见任回似有些心猿意马,龚恢就道,“任回,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任回叉手道,“大人,卑职所虑者唯有鞠歆。”
龚恢即明白了任回之意,道,“你尽管放心做你的事,案情未明,本官绝不会对鞠歆施刑。”
杨涣是贼捕从吏,是贼捕掾的副从,细论职阶高低,要逊于任回,如今县令命他为刘闵公一案的主办者,虽也嘱他莫有顾忌,凡事由他决断,但总觉得任回未必会尽心配合,心下便揣上了一丝不安。
可是,令他不安的事却未从任回这里始发,而先发的那件事与其说是令他不安,倒不如说是令他恼火。
证人冯四已不在西县了。
“他不是凶犯,是证人,衙门没有理由关押扣留他,只能告诉他不许离开本地,随时听衙门传唤,我们只能做到这些,至于他私自离开西县,我们控制不了。”
这是法曹司吏的回复,说得杨涣无言以对。
不久,任回就匆匆地赶来了,他刚刚把狱牢方面的事务安排停妥,就听到了冯四离开西县的消息。
“杨兄,”任回对杨涣向来颇是敬重,这份敬重完不同于见到贼捕掾所表现出的那种虚套客气,尽管他要年长于杨涣,却总要恭称其为兄,“冯四是本案的紧要所在,他怎会违衙门之令,私自走了呢?”
杨涣说,“我亲去问过,店中人说,他家住在上邽,来西县本就只为送货押车,打算着三四天就回,不想惹上了这个麻烦,他顾念着家人,就先回上邽,说是将家里安置妥当了再回来。”
任回略思片刻,道,“我对这冯四总有怀疑,只恐今日去了,将不再归返。”
“我也正有此虑,”杨涣道,“我已经派精干之人去上邽了,若见到冯四便马上带回,若见他不到,先不急回,就地细查他的东家以及他的家人。”
“原来杨兄早有安排,兄思得周全,做事缜密,任回甚是敬佩。”
杨涣笑了笑,道,“任兄一直在说客套话,这的客套话多了,涣可就起疑了,怀疑兄是否是嘲讽在下,在下难以自安啊。”
“哪里,哪里,任回之言发自肺腑,众所周知,兄虽为从吏,实为掾长,只是为友为义,逊避退让而已,此也正是任回敬重之处。”
杨涣用一个含着复杂心情的笑回应了任回,即又摆摆手,示意莫要再提。
任回便转了话题,道,“蒙县府大人的恩信,将这件大案托付于你我,任回倍觉所负沉重,日夜难安啊,只是任回常理狱务,不通查案,此案将从哪里查起,还请杨兄提示,任回已将狱务交付妥当,唯听杨兄差调。”
“此案是你我共同办理,何来差调之说,任兄若还是这般客套,涣可要向县府大人求辞了。”
任回“呵呵”笑道,“是任回不对,在这官衙里这么多年,场面上的客套虚话说得太多,不自觉间就顺出来了,反倒把些俗俚的直言快语压得说不出来,杨兄千万莫怪啊。”
杨涣也笑,道,“我也是,免不了的,至于本案从哪里查起,在下以为,你我都未去过凶案所发地,应该先去那里详查究竟。”
任回含笑点头,问,“何时动身?”
杨涣略打量了一眼任回,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