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他已经查看了好几遍了,有一个被两根木条封起来的后窗,如果用些力气,完全可以把木条揭掉,从窗口跳出去就到了宅院外,落地处是一条村巷,这条村巷很僻静,所以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太大,只是不知这巷子通向何处,他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冒险的想法。
于是,他只能呆在这间屋里,串间的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尽管如此,他也只呆在屋里不敢去推开那扇门。
院子里有笑声,笑声是两个坦背裸臂的壮汉发出的,他俩正坐在院子里,摆了张小桌,边喝酒边不着边地聊,聊到得意处,就笑,继而大笑难止。
听到这两个人的笑声,他便心慌,他知道这个两人是何等的凶恶,所以,他竭力不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可事情总是相反,这两个人最注意的却就是他。
他咬着牙,从窗格上的破洞瞄了那两个人一会,倏地叹了口气,颓唐地坐在了土炕上。
他极力不去想那个令他惊魂裂胆的夜晚,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个夜晚所发生的每一幕总会时时冲进他的脑海,每每激得他全身躁热又浑身战栗。
那天夜里,自他合衣躺下时就没有产生过一丝睡意,他从未在这般简陋,这般肮脏,这般怪味熏天的地方睡过觉,他无法入睡,烦躁地翻了无数个身,越翻越觉得躺在这里是在煎熬受罪,身下的草席,仿佛正有千万只恶心的虫子爬出来,无休无止地往他的身上爬。
他只好坐起身,看看同榻的另外三个人,好像都已睡去,徐阳竟打起了轻鼾。
刚才还和我一起翻来覆去的,这么一会就都睡了?他这么想着,不由地生出一丝孤独感,听听窗外,雨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小解了,即使不是很急切,他也愿意离开这个土炕,下地走走。
被雨洗过的空气十分清新,他猛吸入几口,感觉从头一直清彻至脚,天空没留存一丝残云,月亮正高悬当空,将水湿过的草木房舍照得清辉四射。
他是个儒生,尽管深夜无人,他也不可以随地小解,更不能解在院子里,于是,就踩着泥泞走出篱院,瞅见一丛小树林,钻了进去。
他的尿其实不多,只注出一道无力的弧线就戛然而止了,他扎好裤子转回身,正要从树林中走出,忽看见一个人影从篱门内飘然而出,月光下,清晰地映出那人水蛇般扭摆的腰身,似柔柳纤纤,如秋水凌波,微澜轻荡,直荡出万般的妖娆来。
稍驻步于篱门外,左顾右盼略一踌躇,就扭身碎步快行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他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房主滕七的女人。
这深更半夜,她不在屋内睡觉,独自出门,又鬼鬼祟祟,定是要去做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去幽会偷汉是无疑的了。
他想到这里,内心徒地生出一股难以自制的强烈好奇,奸夫淫夫偷情的事他当然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也是,既然是偷情又怎能让别人看到呢?那么究竟偷情又是怎样的情形呢?眼下似乎老天就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本不是一个胆大的人,相反还有些懦弱,可内心好奇并着一股难以压制的躁动催使他轻轻提起脚,跟在了那女人的身后。
女人走进了一间草棚。
那是一间简陋的看菜地的草窝棚,或许常被人维护着,棚草的顶加得很厚,草席围成的四壁也并不破败。
他听到棚内有男人女人的说话声、调笑声和浪笑声,之后不久,就是女人呻吟声,男人的粗喘声,偶尔爆出几声嗔叫。
他虽是第一次出远门来见世面,但他是富家子弟,自小生长于女人堆里,男女之事早早的就知道了,何况且未到弱冠时他就已成婚,所以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他本不该有更多的好奇,然而,令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突然的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