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外人看来,章顾没什么不妥,只是一个拖着疲惫外壳上楼的学生而已。
没有一个人,发觉章顾的异样。
更不用说,他前面还有一个老师在带着他走。
当时学校正在挨个宿舍装穿衣镜,来来往往的人本身就乱得很,谁会在乎一个老师带着一个学生上天台呢?在东政大学这个虽然庞大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都是老师带着学生做研究的地方,上到天台,下到地下三层停车场,适合研究的场所,都是实验室。
哪怕自己无意中就成了实验对象,学生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幻觉中的章顾有点奇怪,今天的任白,穿得好像稍微老气了一点。
可能是自己的近视又加深了吧,还是没戴眼镜?感觉看不清楚她了呢。
只有梁鹏志知道,他在车上让章顾整理的那些资料中,被他浸了致幻的草药,而这种药物的主产地,正是他们调研的地方。
如果有谁因为这东西致幻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梁鹏志完全可以推卸为调研意外。
不管是人类学调研还是其他什么调研,都是有风险的。
任白很久以前就知道反社会人格这个名词,但在现实社会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又极难分辨,这样的人一般智商和表现出来的情商都极高,这样的人,在不了解他们的人面前,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侃侃而谈,他们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中间又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被照顾到而感到舒适又不被侵犯。
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只是没有心而已。
普通人顾及他人的感受是因为感情相通、推己及人,而这样反社会人格的人,只是为了好玩。
他们学着和周围人一样,但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动感情为何物。
梁鹏志也许是任白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反社会人格。
然而,有许多反社会人格的人,在成年之后并没有变得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是因为基因虽然决定他们对情感的识别有困难,但是在良好的家庭教育熏陶下,他们仍然能够习得这样的技能。
可惜的是,梁鹏志的童年和青春中,连个教他如何活下来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教他如何做人。
xing是梁鹏志展现权力的途径,当然他也并不介意通过控制来获得权力带给他的快感。
比如说控制一个人的生死,这可比控制几个学生的毕业刺激多了。
梁鹏志就这样,控制着章顾,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步像死亡迈进。
清醒时候的章顾曾经给自己纹了身,只为告诉别人,自己已经很努力在活着了,任白,妈妈都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奈何,自己拼了命地活着,自己是视若珍宝的生命,在别人、在梁鹏志看来,也不过是草芥罢了。
自己的生命,不过是他获得欢愉的牺牲品。
罢了。
或许,梁鹏志最后的仁慈,就是给章顾下了药,让他能够在朦胧和快乐中死去吧。
章顾迷迷糊糊地上了天台。
梁鹏志打开门,钥匙放在了章顾的手心上。
章顾看了看,把钥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看到一个场景。”“任白”说话了。
“什么场景?”章顾在迷糊中竟然还在想着,究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瑰丽,还是绚烂繁星下逆光生长的一株蒲公英,抑或是……
是她身着洁白婚纱,向他款款走去的一瞬间他的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