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泽自是不愿意多想的,但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此时再回想起昨天的种种,他自己也不由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很确定的就是,他娶得肯定是许成安之女许文瑶,只是昨天一天他都没看过一眼盖头下的女子面貌,听这话难道竟然有人敢狸猫换太子不成。
孟曦泽心里虽有怀疑,只是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冷着脸,语气笃定:“我依然知道与我拜堂的是谁?难不成霖王比我这个丈夫还清楚自己的妻子不成!”妻子这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善文也不欲再多说,他点点头:“知道就好。”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走过去递给孟曦泽:“对了,这是我们王爷让我转交的,其他的,如果孟公子想知道,想必许尚书及其夫人更清楚。”
孟曦泽看着递到面前红布包裹的东西,却没有伸手去接。
善文也不奇怪,转而将东西放在了轿檐上,之后,在行了礼转身就走了。
偏院里只剩下了孟庆父子,和轿子里昏睡的许文君。
孟曦泽眉心紧紧的皱着,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善文留下的红布包。
里面有一段燃了大半的香,还有一个样子古怪小巧的哨子,别的再没有了。
钟叔送了善文回来,刚进院子就听见孟庆的吩咐:“钟叔,去请屈大夫来,另外派人去一趟许府,就说有要事,事关许小姐性命,请许成安来一趟。”
钟叔心里疑惑,面上不显,也不敢耽搁,急忙出去了。
孟曦泽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他摩挲着那支哨子,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的事恐怕不止换亲那么简单,这其中插手的人怕是不少。”
孟庆想的却更多,他猛的站起身,脚步匆匆的就往书房而去。
孟曦泽看着自己父亲所去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顷刻之间,变得煞白。
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可人已经飞一般的追随孟庆而去。
*
书房内隐秘的密室中。
孟庆看着空空如也的暗格,脸色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形容了。
他失神的走到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仿佛无知无觉。
孟曦泽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空荡荡的暗格,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看着周身被被阴云笼罩的孟庆,他喉头突然有些干涩:“父亲,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如今玉玺没了,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孟庆微微低头,似是没听见自己儿子的话似的,只看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失神。
他头是低着的,背脊却不像往死里那般挺直,不过短短时间,好像已经失了精气神一般。
孟曦泽心里滋味难明,但现在却不是该低沉的时候,他们藏有前朝玉玺,不管偷走它的人有何打算,对他们都是不利的。
孟曦泽还要再说什么,孟庆却终于有了反应。
“没了就没了吧!不碍事。”孟庆淡淡地道。
孟曦泽有些奇怪父亲怎么突然想开了。
孟庆却长舒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他嘴角微微扬起,瞧着却是十足的嘲讽之色:“以为没有玉玺能影响什么吗?重要的可不是玉玺!”
孟庆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在面前的桌上,似是在沉吟:“别管是谁,也别管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不介意提前动手。”
孟曦泽脸色一变:“可是父亲,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孟庆抬手止住了孟曦泽还未出口的话:“什么时机才是好时机?没有好时机,咱们创造时机就是了。”
“本来,我还想着等那几个小崽子再狗咬狗的斗一段时间,没想到……昨晚的事肯定有那几个的手笔,不过没关系,既然不是许文瑶,那么不管是谁,只要是许成安的女儿就可以了。”
“听着霖王的人的意思,那女人还是许成安宠妾灭妻的那个女儿,如此更好。”
孟曦泽身子一震,立即抬头,然后就对上了孟庆那双冷厉中隐含着精光的眼眸。
孟曦泽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定下心来,然后冷静的开口:“我知道了,父亲。”不就是让他先认了许文君嘛,也不是不可以!
孟庆满意的看了眼自己这儿子,仰头靠在了背后的楠木交椅里,语气也放轻缓了许多:“一时而已,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如今事情有变,由不得他选择了。
即便是放在之前,也依旧没给他多少选择的余地。
知道连同玉玺一起不见得,还有各府的秘辛,也没有多少波动了。
这些事情此时来说,影响也不是特别大了。
出了书房,却有人来报说是许成安来了,人等在花厅。
孟庆看了眼有些孟曦泽,没多话就朝花厅去了。
这回孟曦泽没再跟着去了,此时已近午时,春日的日头少了几分夏日的火辣,兢兢业业地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均匀的金丝釉。
孟曦泽缓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走在了被阳光照了满堂的庭院里,让他整个人都镶上了温暖又和煦的金边。
在来往的丫鬟们眼中,少爷依旧是温雅沉稳,淡然高华,若不是若不是那双眼里的冷色太过明显,几乎与往日并无差别。
然而,这抹冷色在走到他院中时,已然消散于无形了。
*
许成安被叫来的有些突兀,可他心里却是有几分明悟的。
因此,一听说丞相有请,他就忙不迭的来了。
等在花厅的时候,许成安是有些底气的。
诚然是他们有错在先,且以他尚书之女的身份,也算是高攀了丞相府了。
况且,这还有违抗圣旨的嫌疑,但既然冒险做了,许成安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即便这样,孟庆进来的时候,许成安还是愣了一下。
今天的丞相虽然依旧面带笑意,但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完全不同了。
见了许成安,孟庆倒没记着先说什么,只让他先坐,又让人上了茶。
因着接近午时,还让人将午膳也摆在了花厅,就是迟迟不说昨天的事。
许成安倒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其中牵扯到的是许文君,他就不免有些失了往日的沉稳。
即便猜测孟庆可能就是想让他急,许成安还是心甘情愿的走上了孟庆给的路。
酒过三巡,许成安试探着开了口:“不知丞相大人找在下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