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扰了,多谢……额……”盛独峰下意识的想要道谢,但马上就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位女子叫什么。
“季濡君,”紫衣女子似乎看出了盛独峰的不解,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季濡君,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叫我濡君便好。我的几个好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濡君……额,姑姑,”盛独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叫道。虽然这位叫季濡君的女子看上去年纪足以当他母亲了,“我叫盛独峰,这位是我的妹妹,盛独玉。”
“哎,”季濡君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也不知是因为有人叫她姐姐还是其他的原因,“都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几人在内厅坐定,季濡君忙着为盛独峰兄妹准备茶水糕点,而杨怀风此时却消失了——据季濡君所讲,好像是去洗澡了。盛独峰这才来得及打量这处房间。房间不大,家具也很少,虽然干净整洁,但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原先摆在桌子上的茶具已经撤了,后端来的虽然很好看,却同样也很新,可见这里有段时间没来客人了。
她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呢?吃着酥软的糕点,盛独峰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哥哥,我有点困了。”坐在盛独峰旁边的盛独玉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嘟囔道。本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好玩的,结果一直都是在赶路中度过的,对小独玉来说,实在是有点无聊。
“独玉妹妹困了吗?”季濡君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温柔的问道,“困了的话,就去里面的床上躺一会吧。”
“这……不好吧?”盛独峰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和季濡君才刚认识一会儿,留宿在生人家中,这让盛独峰起了一丝戒备。
“好啊,那姑姑你带我去吧。”还没等盛独峰想出一个委婉的拒绝话来,盛独玉就抢在他的前头应了下来。
“没事的独峰,”季濡君好像能看透别人的内心似的,见盛独峰有些犹豫的模样,当即和蔼的指了指离桌子三四步远的屏风,“我的床就在那屏风后面。”
“啊……好,好吧,那麻烦濡君姑姑了。”盛独峰毕竟是个孩子,被人看透了心中所想,顿时脸上有点燥红,斜眼看了看那面屏风,透过缝隙,依稀还能看到床幔的影子,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这几步远的距离,只要自己注意点,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更何况,这个季濡君似乎也不像坏人。
季濡君带着盛独玉去后面睡下了,而这时杨怀风也从另一处隔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头发湿漉漉的杨怀风,盛独峰差点惊掉了下巴。原因无他,此时的杨怀风和之前的那个脏乱臭的乞丐简直判若两人!也正是洗干净了脸,盛独峰才看清楚杨怀风的真正面目。
偏黑的皮肤,爆炸性的肌肉,炯炯有神的双眼,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位颓废的老人。只有那半灰半黑的头发,以及满脸的沟壑纵横,才在无形中诉说着他所经历过的沧桑岁月。更让盛独峰吃惊的是,在杨怀风的脖子上,有一道足有小指粗的黑色伤疤,触目惊心。而在之前,盛独峰却根本没注意到。
“怎么,没见过美男子吗?”杨怀风挠了挠头发,大大咧咧的在盛独峰面前坐下了,“独峰,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生你什么气?”
“没带你玩咯,”杨怀风整理好头发,对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季濡君点了点头,“先前我都是骗你的,怎么样,是不是有种想打死我的冲动啊?”
“骗我就骗我呗,打你干嘛,”盛独峰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有点想不到,乞丐原来也是有家的啊。”
“……这里不是我的家,”杨怀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独峰,你我也算有缘,和你说实话吧。今日我上你盛家堡讨饭吃,并不是真的饿了,而是想要摆脱一些人的追杀。”
“追杀?”盛独峰回想起今天初见杨怀风的那抹狼狈样,有些意外,“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毫不费力的就放倒了陈元,你这种高手,谁敢追杀你?”
“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杨怀风笑着摇摇头,“本来这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我刚刚想了想,你既然是盛家堡的少主,那让你知道,也许能保我一命。毕竟现在的盛家堡……也算是一方势力了。”
“行,你说吧。”盛独峰平静的点点头。
“你……你就当真不怪我?”这下杨怀风有些意外了,和季濡君对视了一眼,随即神色凝重的问道,“你可知道,我这是在拿你当挡箭牌啊,你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
“盛家堡不会对任何不公平、不道义的事情袖手旁观,”盛独峰挺起胸膛,正色道,“此乃我盛家堡铁门规,就是三岁孩童,只要入我盛家堡,也必须要誓守此道!虽然你先前骗了我,但你也是武林中人,更是在我盛家堡管辖地界遭到了追杀,就凭这一点,我就得保护你!”
“……”杨怀风嘴巴张了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很显然,现在的盛独峰,根本不像一个孩子,倒像是一名名杨万里的大侠。幼稚的脸庞配上斩钉截铁的话语,实在是有点。。。可爱。倒是身后的季濡君,强忍着笑意凑上前来问道:“小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万一追杀我们的才是好人,你这不是助纣为虐了吗?”
盛独峰双眼中的神色一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是啊,万一这两个才是恶人怎么办?那自己……岂不就是落入狼窝的小白兔了?
“哈哈哈哈哈!独峰,别在意,濡君在逗你呢,”看着盛独峰的窘状,杨怀风忍不住爽朗的大笑道,“哪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你放心,我只留你今天一晚而已。那些追杀我的人估计已经知道你在我身边的事情了,碍于你的身份,他们不会动手的。只等明天,我的朋友们赶到襄阳,我和濡君就安全了。到时候,我自然会送你兄妹二人回去,今晚就委屈你了,暂时在这儿睡下。”
“不过,小公子,今后,可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季濡君温柔的摸了摸盛独峰的头,“有侠肝义胆是好事,但这江湖中,最致命的也正是侠肝义胆。今天你是遇到我和怀风了,以后再遇到其他人,千万别像今天这样说话了。记住了,以后不管遇到谁,一定要三思再语,更别早早就暴露出你的真心,这会害了你的。”
“哦,我知道了。”盛独峰有些懵的点点头,季濡君见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的盛独峰,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也许,只有他日后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明白吧。
“行了濡君,你带独峰去休息吧,”杨怀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草席,边向外走边嘱咐道,“等会盛家堡的人可能还会再来,我去外面守着,顺便练会儿功。你们放心睡吧。”
“好的。”季濡君依旧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顺从的点了点头。
“练功?练什么功啊?”盛独峰突然问道。
“和你没关系,”杨怀风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好好睡你的觉就行了,明天我带你回盛家堡。”
切,小气鬼。盛独峰对着杨怀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中却暗暗留意了起来。
你不让我管,我偏偏要管。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练的是什么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