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怀疑过独峰。倒是你,居然用‘何凤’这个名字在我无妄台安心隐藏了好几年,不得不承认,你有些胆识,”奉明居高临下的和拓跋凤对视着,“不过今日,这种种因果也该有个了断了。怎么样,你觉得你哥哥能赢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拓跋凤叹了口气,“我对你们的武道,没有半点兴趣和了解。不过既然奉明大师如此问了,想来已是胜卷在握了吧?”
“那倒没有,我了解拓跋雄,却不了解你的哥哥;而你的哥哥,也不了解我。两个互相不了解的人,他不一定会输,我也不一定会赢,”听到殿外的嘈杂声,奉明知道,拓跋城已经到了,“拓跋凤,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应该担心自己的哥哥,而是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哦?难不成以奉明大师之尊,还会对我这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下手?您就不怕江湖同道们耻笑?”拓跋凤挑了挑绣眉,言辞间满是衅色。
“的确有人要对你下手,但绝不是老衲,”奉明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只要老衲愿意,这无妄台中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我的感知。有一头带着伤痕和仇恨的恶狼,已经从地底爬上来了。有意思的是,这头恶狼皮下,却偏偏是个大善之人。”
“为了摒弃身上的‘恶’,他不会介意手染鲜血。而你,可能就是他第一个要猎杀的对象。”
“……你是说盛独峰?”拓跋凤精致的小脸慢慢笼上了一层阴影,“我为何要信你?如果盛独峰真要杀我,你又为何要提前向我预警?”
“预警?你以为我想要救你?”奉明忍不住嗤笑道,“拓跋凤,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老衲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不要死的那么稀里糊涂。你杀了那个孩子心中分量极大的人,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吗?我刚刚那话说了其实和没说并无多大区别。因为他找你报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唯一不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别妄想着你的哥哥能保护你,今日一战后,说不定你就没哥哥了。”
撂下这句话后,奉明便不再多言,只留下了面色难看到极点的拓跋凤,信步向殿外走去。
“奉!明!!”看着缓缓走出来的苍老身影,拓跋城眼珠子都快裂开了,抬手一指,拓跋城恶狠狠的骂道,“老贼秃!可还记得昔日汴京城下的拓跋雄吗!?”
“自然记得,”相比拓跋城的暴怒,奉明却显得十分的淡定,“你就是他的儿子,拓跋城吧?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属实难得。说实话,像你这样的练武奇才,老衲舍不得杀你。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在玄玉楼中为我枉死的无妄台弟子们守孝十年,老衲就饶你、以及你的手下们一命,并特准你昄依佛门,如何?”
“哈哈哈哈哈!老贼秃,好大的口气啊!让老子给你无妄台的人守孝?你他妈怎么不给我爹守孝?!死来!”拓跋城怒吼一声,周身黑风顿起,呼啸着朝奉明扑去,一瞬间遮天蔽日!而奉明,面对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黑风,却是没有丝毫动容。
“可悲,令尊昔日正是像你这般执迷不悟,老衲才不得不痛下杀手。想不到,今日老衲又要再开一次杀戒了。”说罢,奉明向前迈出一步,高举掌门禅杖,直指黑风阵眼中的拓跋城,大喝一声:“破!”
宛如鬼神哭泣的黑风在这一声“破”下,立刻畏惧的缩了回去。拓跋城闷哼一声,脚下不禁顿了顿,但却没有就此停滞,而是再度聚起黑风,朝着奉明杀了过去。可这次,奉明却连让他近身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了。手中禅杖飞舞,组成了一道密布的气墙,温和但不失锋锐的气流将奉明结结实实的保护在了其中。拓跋城的黑风一撞上气墙,瞬间就被化散在了半空中,根本伤不到奉明一根毫毛。
两人斗了好一段时间,拓跋城招招落空,再出招时已经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反观奉明,却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两者高下立判。拓跋城越打越心惊,这奉明老贼秃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看来今日想赢,必须得用些其他手段了。
就在他准备暂时后撤的时候,奉明一直巍然不动的身形突然暴起,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拓跋城后力不济,专门等着他撤退呢。厚重的禅杖猛地点在了拓跋城的心口处,逼得拓跋城狼狈的噔噔噔退了好几步,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稳住身形。缓缓直起腰来,拓跋城只觉得肺腑中宛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嗓子一甜,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拓跋雄在把‘无敌宝录’交给你的时候,没顺带告诉你,这是一门后患无穷的邪功吗?”看着口吐黑血的拓跋城,奉明刚迈出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无敌宝录确实能让修炼者短时间内功力大进,但每用一次,身体的元气就会亏损几分。这种元气,哪怕流失一分,也要花许久才能补回来。先前在无妄山山道口,你的身体就已经很差了。长此下去,你只怕会步了你爹的后尘啊。”
“呵……老贼秃,少他妈在那儿假惺惺的了!”拓跋城擦了擦嘴角的黑血,虽然嘴上还硬着,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必须得调理一下内伤了,否则对日后的修炼只怕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关键是,奉明会好心到给自己调息、恢复的时间吗?所以,必须得找个人,在自己调息的时候,替他挡住奉明。
环顾了下身后的手下们,拓跋城暗自摇了摇头。原本这些人都是朝天盟的精锐,可如今看奉明的实力,他们一起上都不一定挡得住。看来……只能让那个人来了。
“杨大侠!本座和奉明打了这么久,你还不出来见见故人吗?”说完这一句,拓跋城便径自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紧急调息内伤。原本,这个人是他最后的底牌,为的就是在对阵奉明的时候,防止有其他人出来干涉。但现在看来,这张底牌只能提早动用了。
朝天盟的队伍如鹤翼般的向两旁闪开,满脸沧桑的杨怀风提着重剑,缓步来到了拓跋城身边。神色复杂的冲奉明拱了拱手:“奉明大师,多年不见,身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