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公望与盛独峰商讨追查内鬼的进一步计划时,汴京城中的另一端、另一伙人,也同样聚集在一起,密谋着属于他们的大事业。
“启禀盟主,唐墨传来密报,”昏暗的大堂之上,阳莫承正捧着一封密信,朗声向上首处的拓跋城以及周围同僚汇报道,“他在信中说,望楼下方通往会场的第二段地道挖掘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完美结束了。他还说,这可多亏了会场中那些缺心眼的家伙们,为了一场夺剑就热火朝天、不顾其他。否则他们也没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展如此顺利啊!盟主,您这招,高!”
“挖掘过程中,可有异状?悬剑阁方面有察觉到望楼的不正常吗?”面对阳莫承热情的马屁,拓跋城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额……回您的话,没有,”阳莫承碰了一鼻子灰,脸上顿时涌起一抹尴尬。但好在,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有伏琅做咱们的内应,悬剑阁方面至今还未发觉咱们已经攻占了五大望楼。而且,就算他们真的起疑了,我们也一定会事先知道的。”
“嗯,此次大事若成,伏琅功不可没啊,”听到这个名字,拓跋城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为了更好的理念,为了更好的明日,伏琅竟愿意出卖养育自己几十年的悬剑阁和铸神老人,这份魄力,实在是……令本座汗颜。阳护法,你记着,等汴京的事情结束后,你再去和伏琅接触一下。像这种既果断、又有雄心壮志的人才,留在悬剑阁,可惜了。”
“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拓跋城此话一出,阳莫承就立刻心领神会,“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全力去争取伏琅的!”
“好,”拓跋城微微颔首,便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的小毒狗,“小毒狗,杨怀风押着货走到哪儿了?他不是比咱们还要早出发几日吗?怎么至今迟迟未到?”
“回您的话,杨怀风虽然早咱们几日从蜀中出发,但沿途宋人盘查的紧,为了不出意外、坏了盟主的大计,杨怀风等人只能避开大路,专挑小路、夜路行进,故而才至今未到。但算算日子……最迟最迟,两三天后也该抵达汴京了。”
“加派人手,盯住各大城门。一旦发现杨怀风等人,立刻着手接应!平安接到人和货后,不要进城,直接去咱们在城外提前选好的藏身处驻扎,等候本座的下一步命令,”顿了顿,拓跋城的语气忽地阴沉了下来,“还有!派去接应的人都把嘴巴放干净点!态度也要客气点!别在这关口把杨怀风给惹着了!要知道,杨怀风他对这趟差事本就千百个不情愿,若不是季濡君那个女人还在咱们手上握着,他是绝不会帮咱们做这种事的!”
“盟主,既然您如此不信任杨怀风,为何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呢?”小毒狗有些不理解,“换成千里或者其他长老,您不更放心吗?”
“千里和她的狼贲们得坐镇成都分舵以及唐门,还要应对绝城方面的一些压力,实在是走不开。至于其他人,也都有着各式各样不方便调动的原因,”说到这儿,拓跋城突然惆怅的轻叹了口气,“唉,每每此时,本座都会想起阴护法来。若他还在,那这趟差事本座说什么也不会交给杨怀风啊!但现在……唉!神教能当大任的,就这么些人了。得用且用吧。”
“……原来您也知道咱们神教能当大任的就那么些人了啊,”听了拓跋城这番话,小毒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声的说道,“属下们还以为您不知道呢……”
“小毒狗,你在那儿自己嘟囔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出来?”拓跋城有些不悦的质问道。其实以他的功力,小毒狗就算声音再小,他想要听清楚也是毫不费力的事情。但拓跋城就是不喜欢手下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话做事还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干嘛?做贼呢?
“请盟主恕罪!属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说!”
“……是,”小毒狗偷偷瞟了眼左右,见所有同僚都像是避瘟神一样的避着他,心中顿时大骂起了众人不讲义气。说好一起站出来,结果最后只让他一人往上冲。但再怎么骂,开弓也没有回头箭了。咽了咽口水,小毒狗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既然盟主您知道咱们神教现在缺乏人手,为何……为何还要当着众兄弟的面,杀了厉心呢?”
“哦?感情你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想问这个啊?”提到厉心,拓跋城的眉头锁的更深了,“怎么,是二十七怒堂的那些老人们对本座此举有所怨言吗?”
“不仅仅是他们,其实……其实大家都很不理解,包括……包括属下在内,”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眼拓跋城,见后者没有明显动怒后,小毒狗才敢接着说下去,“也许在您看来,厉心今日之举是有些卑劣和……不齿。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您、为了神教大计而自愿成为死士的呀!可现在呢?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光荣的战死在夺剑场上,反而是死在了您的手上。我等愚笨,实在是想不明白,厉心他到底犯了何罪,值得您亲自痛下杀手?!”
“还有,您今日本有机会为圣女大人除掉盛独峰那个祸患,为何最后又手下留情了?圣女大人可在望楼上一直瞧着呢,您此举,就不怕伤了她的心吗?”
“……说完了?”小毒狗那略为悲愤的声音落地后良久,拓跋城才阴森森的问道。语气平静的彷佛就像在问一个死人“你这棺椁躺得舒不舒服”一样,吓得所有人顿时齐齐后退了一大步,生怕触怒拓跋城的虎威、遭了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