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仇翾飞这最后一番话，霍千里有些心动了。

诚然，眼前这个一切向钱看齐的男人从未骗过自己，也从未在双方的生意上耍过什么小聪明、小手段。一等价钱一等货，既然他现在胆敢有恃无恐的跟自己坐地起价，那就说明……他即将要卖给自己的东西，确确实实值这个价。

但五千两终究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如今在成都城里一手遮天的霍千里，短时间内也掏不出这笔巨款来，更别说什么一次性付清了。所以，本着伤钱伤理不伤情的原则，她也准备破例一次、厚着脸皮和仇翾飞杀杀价。

“咳，仇翾飞啊，你看，咱们终究是老交情了。往日我也没亏待过你，这价格能不能再降一点？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穷苦力，辛辛苦苦赚来的那点钱，一半得填我们神教的各个窟窿，一半还得给我麾下的狼崽子们买肉吃。我自己呢，到最后连一丁点儿的闲钱都存不下来多少，如何能满足得了你这么大的胃口啊？”

“要不……你看我值多少钱？抵一下？”说罢，霍千里神色妩媚的拿折扇轻轻反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好让自己那修长无瑕的脖颈在仇翾飞眼中一览无遗，“漠北狼王，狼贲军团的铁血元帅，总比外面那些下九流的烟花女子要强吧？更何况，能把我这样的女人征服在榻，其成就感，可远不是多少金银就能衡量的啊。怎么样，考虑考虑？”

“狼王，别开这种低级玩笑了，”仇翾飞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你要真是穷到如此，那我早就放弃你这位大主顾了。不说远的，就单说狼王坐镇成都府的这段时间里，每天蜀中各地都会有许许多多的平民、大户无故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家产祖宅也在一段时间后，因无人继承而被官府充公。那么那些钱财最后都去了哪儿呢？那些失踪的人们，下落又在何处呢？哎，我们要不要买点泻药去问问狼王麾下的狼贲们？说不定它们会给咱们一个可靠的说法？”

霍千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仇翾飞，你知道自古以来，什么人死得最惨吗？”

“知道太多的人死得最惨。巧了，这句话我向来是不屑的。毕竟想要赚大钱，就不能怀有任何的敬畏之心，”面对霍千里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仇翾飞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不过狼王说得倒也在理，咱们确实是老交情了，为了这几千两就搞砸了关系，实在不值。好吧，那我就再退一步——三千两，连带着先前还没付清的酬金也一并算在其中。这下，狼王总该满意了吧？”

“成交！”霍千里爽快的应了下来，随即便将怀中交子尽数取出、扔给了仇翾飞，“说吧，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能让你仇翾飞不惜破坏规矩也要加价的情报，到底是些什么。”

仇翾飞粗粗点了下数额，这才满意的从自己靴子里摸出一张叠好的信纸来，亲手递给了霍千里：“狼王，请过目。这，就是在下所说的那个不好又不坏的消息了。”

霍千里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纸来，打开随意的扫上几眼，脸色立刻勃然大变！将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后，她才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与不安，举着信无比紧张的颤声问道：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潜入唐门皓岚殿之后，在监视唐麒的过程中偶然发现的意外收获，”仇翾飞嘴角微微上扬，当即不慌不忙的为霍千里解释了起来，“当然了，狼王手上拿着的这份，并非原稿。如此重要的信件，唐麒一向都是贴身保管，如果我随便将它偷出来，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了他的卧房，对着原稿一字不差的誊抄了一份，特来献与狼王。”

“……怪不得盟主一直要把那个叫云是出的小丫头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谁也不让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呵，我还以为盟主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想换点清淡的尝尝呢。”霍千里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竟是显得无比狰狞！

“有意思，有意思了。这么说来的话，那上次在千月明山庄中，盟主要么是在咬牙演戏，要么……就是那云是出为了自己的处境、临时帮了他一把喽？不过为了自保，云是出又不太可能完全给盟主解掉黑玉凝魂散的毒，否则她自己也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嘶，感情那个所谓的流言，居然是真的？！”

“狼王这是在高兴些什么，还是在为你的盟主感到担忧呢？在下怎么有点看不明白了？”

“哼，我对神教忠心耿耿，自然是在为盟主担忧！”霍千里冷哼一声，脸色逐渐归于平静，“不错，这个消息确实值钱，看来我没信错你。来吧，最后还有一个坏消息对吧？速速讲来！”

望着霍千里眼中那被刻意压抑着的兴奋与凶戾之色，仇翾飞心中突然有些犯怵。但出于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的原则，他还是选择了对霍千里知无不言：“看狼王刚刚的态度，这最后一个坏消息，现在倒也不能算是坏消息了。简而言之吧，我在唐门，还看见有不少精锐弟子正在紧张的暗中备战，许多奇形怪状的、我叫不上名字来的武器也都被抬了出来。联系这封信上的内容，我怀疑……唐门可能很快就要对朝天盟动手了。”

“就凭他们？”霍千里愣了愣，顿时乐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别逗死人了！唐门现在算个什么东西？放眼望去，除了一个唐墨还有些看头外，其他的不是废物就是墙头草，也敢和我们神教动手？就算盟主武功被封，那其他人就是吃干饭的了？小毒狗与阳莫承他们，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别说盟主身边还有拓跋凤这位智囊为其出谋划策了。废掉唐门，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我不太懂这些，也不想懂，我只知道赚钱，以及为客户保密，”仇翾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便准备起身向霍千里告辞了，“狼王，既然生意已经做完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新的需求，老方法联络。”

“哎，等一下。”霍千里清脆的打了个响指，两头眼冒绿光的黑狼立刻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左一右、龇牙咧嘴的堵住了仇翾飞的去路。

“狼王这是作甚？”仇翾飞头也不回的问道，“难不成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狼王才想要灭在下的口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要真想杀你灭口，你是活不到现在的，”霍千里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你每次走得都太快了，根本叫不住你。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别介意哈。”

“那狼王到底想做什么？”仇翾飞缓缓转过身来，面色不善的盯着霍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