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盟的进攻虽然看着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并不怎么猛烈——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这是为什么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拓跋凤的全盘计划里、写着“绝不能在此时就急吼吼的消灭敌人”这么一行大字。
作为一个优秀的棋手兼天下无双的谋略家,拓跋凤是非常享受“布局”与“博弈”的整个过程的。什么时候走子、什么时候弃子、什么时候换子,这些早在开局之前就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大致成型了。现在,她想要灭了这支突袭军其实易如反掌。可灭了之后呢?这盘棋还会有意思吗?
又不是没赢过,急什么?
故,在离岫等人的眼中,这无异于是一场生死决战;但在拓跋凤的眼中,这不过是一场“享受”罢了。似猫捉老鼠般的享受,又似猎人围捕猎物般的享受。若想从这片血肉横飞之中获得更多的快感,又岂能就此匆匆收场?!
也正是拜这种思想所赐,突袭军才能在离岫的指挥下迅速拧成一股劲、以最小的代价有惊无险的退守到了汝翠山下。待得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汝翠山周边的尘埃也已经慢慢平息了下来。若不是那还在空中响彻着的、“咔哒咔哒”的机关运转声,此处,倒还真会给人一种已是太平仙境的错觉。
在那轰然分开的四瓣山体正中间,原先一直屹立于汝翠山山巅的唐门祖祠,如今已然化作了一片残砖废瓦、死气沉沉的深陷在泥泞之中。而其中的灵牌、灵像等物,也都毫不例外的失去了它们往日的神圣,失落的遗弃在各个角落里,再无“敬畏”可言。行走于中,所有人都在尽全力的去避免踩踏到它们、以免对死者致以不敬。但最后,结果却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相比唐嫱的悲痛欲绝,唐尧的反应就平静多了,似乎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一面写着“唐显魁”三个墨字的灵牌上时,心头还是隐隐一痛。
原来,您还在啊。
“香侯,这九重天大阵的阵眼到底在何处啊?”三阙大师抬头看了看四周,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入眼尽是荒凉,莫非这阵眼还能在天上或者地下?”
“三阙大师猜得已经很接近了。这九重天大阵的变阵阵眼,不在他处,正在这天与地之间!”说罢,唐尧轻轻向后挥了挥手,其身后的唐嫱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液体滴入唐尧的双眼之中。紧接着,约莫过了十数息左右的功夫后,唐尧才在唐嫱的帮助下、重新睁开自己的双眼。
再次对上唐尧的双眸,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谁也没想到,仅仅是往眼睛里滴了两滴不知名的液体,居然就能轻易地将一个人的双眼全部……改变?不,应该是改造!彻彻底底的改造成了一对墨绿之瞳!
妖艳?诡异?还是……漂亮?就在这一瞬间,众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无法用凡间的语言来形容这双宛如涂了毒药般的宝石眼了。
惊讶,惊叹,惊艳。不管是什么,最终都被唐尧尽收眼中。但他却只是报以微微一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诸位不必吃惊,此乃我唐门秘药——洞明之泪。它能帮助我在这儿看到一些……外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这四瓣山体之中所藏的奥妙,若非唐门正统弟子,又无这‘洞明之泪’辅助,那仅凭一双肉眼,是绝无可能洞悉玄机的。”
“时间很急,言尽于此。接下来,我就要着手破开咱们面前的这张‘死局’了。离统领,此处交给我和阿嫱就行,请离统领这便带人去守住四周、为我护法吧!”
“好,那就有劳香侯、有劳唐嫱姑娘了!”离岫朝着唐尧和唐嫱重重点了点头,随即扯开嗓子、大手一挥,“大家!都跟我来!”
……
“咚!咚咚!!”
夹杂着血污之息的战鼓声再次响彻天地,全副武装的唐门弟子们重新集结到了一起、朝着突袭军的防线发起了新一轮的猛攻。虽然从开战到现在才过了两柱香左右的时间,但这却已是双方的第六次碰撞了。拜余翦这位精于统兵的大宋前禁军良将所赐,连续六轮进攻下来,突袭军上下俱已伤亡惨重。要不是还有着离岫与三阙大师这两位一流高手坐镇,只怕突袭军的士气早就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