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盟的挑衅、以及绝城兵马的大规模调动,使得整个蜀中大地处处弥漫着战火的刺鼻气味儿,放眼望去,尽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而这一切的一切,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正在困天崖崖底深处养伤的盛独峰。说来也可笑,作为这次战争的最初、亦是最重要的发起人之一,他现在反倒如甩手掌柜一般轻松。除了被浓雾包围、不识外界时日外,其它的时间里要么运功养伤,要么枕风而眠,无聊了还能和霍千里吵吵架斗斗嘴(当然一般都是被骂的居多),实在是太过舒闲。
不过,这样的环境却并没有磨灭盛独峰重回外界、与亲人挚友们相聚的强烈信念。只是眼下的状况实在太过特殊,外面的未知浓雾中又因曲千秋这样的不稳定存在而变得格外危险,他才不得不沉下心来暂作等待、等待着离开此地的最佳时机的到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麻烦令盛独峰颇为头痛,那就是先前所提到过的“时间”了。有关这个问题呢,其实也不算奇怪,毕竟在这种鬼地方呆得久了,不管是谁、他的时间概念都会逐渐模糊的。万幸的是,霍千里身边的头狼小白还保留着一些有用的动物本能,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进食什么时候该睡觉。否则光凭盛独峰和霍千里这两个大活人的话,那要受的罪可就海了去了。
随着未知时间的不断推移,他的内伤也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运功、试招、调转内劲……当那些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力量重新汇聚于体内后,盛独峰近段时间来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这才被轻轻放下。
“……看起来,你的伤势恢复的还不错啊,”坐于其对面、正在陪头狼小白玩耍的霍千里抬头瞥了眼盛独峰,突然开口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变化,这股气势……或许现在的你,真的有资格和我们盟主一战。当然,得是曾经的盟主。”
“曾经的拓跋城?”盛独峰闻言,不禁有些诧异,“等等!我记得,拓跋城武功被封的事情,你们朝天盟不是当作流言来处理了吗?而且你似乎还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咳!细节你不必知道,总之……我很清楚这其中的真相就是了,”似乎是戳到了某个不可透露的痛处,还没等盛独峰问完,霍千里便已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神情一转,带着些许自嘲地口吻扯开了这个话题,“话说回来啊,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真的如同做梦一般。青金色的巨蟒,仅存于神话中的天道,还有……还有和你这样的神教死敌并肩同行。呵,盛独峰,若我回去把这段经历详细地告诉别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一样看待?”
盛独峰歪头认真地想了想,良久,才缓缓回答道:“不知道。不,倒也不能说不知道,只是……我,并没有评价这件事情的资格罢了。”
“哦?为何?”
“因为我也是这段经历的参与者啊。同为参与者,我又有何资格对此评头论足呢?”盛独峰笑眯眯的回道。紧接着,不等霍千里反应过来,前者便又立刻摆出了一副好奇宝宝地模样、继续追问道,“哦对了对了,霍千里,既然聊到了‘回去’这个话题,那不如将你为何出现在这困天崖附近的原因也一并告知与我吧。反正这里除了‘天道’外,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也不用怕第三人听了去。”
“哎哟,到底是功力恢复了,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你的话又开始多起来了。行,行,事到如今,确实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了。放心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接下来我都会尽数告知与你。就当是……报答你对小白的救命之恩吧。”
讲到这儿,霍千里刻意停下来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奉了我们盟主的命令,率军来打先锋的。至于目标是哪儿,想必就不用我多言提点了吧?”
“而我之所以要冒着被你们发现的危险跋山涉水赶到这里,则是因为在决战开始之前、我必须要亲自来接一个人。这个人呢,便是我安插在绝城中的眼线,专门负责为我收集情报的。哼哼,看你的表情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没错,他就是在唐门突然出现、并成功救下了你们的人的前月王岭弟子——仇、翾、飞!”
“哦,是他啊……”出乎意料的,当“仇翾飞”这三个字从霍千里口中吐出后,盛独峰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只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以拔剑相助之恩情作为拜门贴吗……嗯,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啊。”
“你——你不生气?”盛独峰反应如此平淡,这下子反轮到霍千里惊愕了,“喂喂!我可是送了一枚暗子到你的身边啊,于情于理,你都该愤怒一番吧?怎会如此……如此不放在心上?”
“兵者,诡道也。互派细作刺探情报不是很正常的计策吗,有何可怒的?”盛独峰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况且,那仇翾飞确实救了我的人的性命,这是实打实的事情。仅是这一点,我还是很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