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猿,大殷皇城黑龙骑骁骑丙字营千总,骁勇敏思,擅使银枪,人称“白马银枪柳千猿”。
武官正六品,且作柳教尉。
人至,端坐马背之上只将两眼一扫,目光便即死死落定一处:“那和尚,可是你闹事?”
却见那和尚抬头看树,神情倨傲,硬是不理不睬。
朱大少心说终究修为还是差了一线啊,如若此树,漂亮姐姐硬以手拎一枝便就连根拔起,这种情况至少需要一百年的功力:“呼啦——”
只听呼啦一声响,起于破墙碎砖瓦,江府一众男女老少雨后春笋般冒出,人人满身尘霾简直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官爷——官爷——”
正是天降横祸,匪人持刀弄枪,不但杀人放火连树也不放过:“救命啊!救!命!啊————”
自是好生一番哭诉。
当其时江老太爷昏厥府中,江家五虎身受重伤,数十江府妻妾扑倒于地哀声啜泣,其间有人红肿着双眼便就已然穿上了雪白的缟素,江家的仆人和丫鬟们互相搀扶着跪倒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身上斑斑的血泪染红了满地的落叶,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停地抹着眼泪,指天骂地就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地哭。只因那匪人如狼似虎,小娃娃骇得哭都不敢哭,不信你看那江府之上遮天蔽日的愁云惨雾,今天最大的证据就是这一株同样凄惨的大树!下雪了啊,下雪了,这便就要下雪了,就在这倒霉的春天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降临人世,终将这一切罪恶与丑陋掩埋将那满手血腥的匪类与冤屈一起洗刷:“官爷啊——官爷啊——”
真真人间惨剧,一时天地同悲:“喂!”
岂不知官爷不为所动:“那和尚,是你干的吗?”
说过柳校尉的目光已然牢牢锁定、死死盯死了那和尚:“是我干的。”
莫虚上前一步,便待分说:“虚虚!”
大少一语喝止,仍旧仰天观树:“不要怕,有我在。”
莫虚心说一句谁个怕了:“你、不要说话。”
柳校尉斜睨过一眼,眼中似有一丝笑意:“那和尚,你可知罪?”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朱大少风度气质以及穿着长相太过显眼:“那和尚,你可认罪?”
所以一看就是一名带头大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
朱大少:“哼哼~~”
然后就听一声断喝:“拿下!”
……
……
……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啊,有理说不清。
按理说以朱大少一身修为怎吗着也算是个仙人境下品境界,更有佛衣、宝刀、魔戒、名犬大黄以及菜刀有才护身,万无此理硬是被人当场一举拿下:“唔~~唔~~恨恨!恨嗯~~~~”
就是因为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用网。
四银符甲持铁网撒鱼般从天而降,然后就是人被网住、嘴被符封、三下五除二:“等下等下!”
莫虚急忙叫道:“我有刀、我有负卿~”
只一转眼,手被反剪,莫虚的脸被一只沙石般粗砺的大手轻轻掩住:“嘘——”
……
……
好似轰隆一声雷鸣响过,其后如雷般的马蹄声便就无止无休,只听那惊呼与欢呼并作:“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间有一道冷洌声音:“全部拿下!羁押入城!”
莫虚一时恍惚,好像身遭都是人:“不要!不要!天呐——天呐——”
似有一人咆哮如虎:“大胆!我江家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另有一人连声咳嗽:“好好好,去便去!我江家已然赔上数十条性命,老夫江逐翎这便就随你觐见圣上,你可知吾兄乃是当朝礼部太太太太太子——”
等下。
这是要,告御状?
莫虚忽然想到了什么,尽管眼前一片漆黑话也说不出,只因眼前这一只兜头盖脸的手掌实在也是太过于巨大——
身后另一只大手轻轻虚握,却将莫虚两手尽握于掌中。
拥有如此之巨大手掌的人物莫虚以前似乎只见过一个,那么这个人既然来了:“骆将军。”
莫虚终于又听到那一道不徐不疾不温不火的声音:“可以了。”
语落眼前一亮,正是太子殷为:“末将——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树下拜倒一片,其后枪戟如林。
莫虚回头一看,正是骆大都统:“嘿嘿~~”
……
……
“这把刀是我借给你的,对吧?”
“对啊。”
“大哥,我记得我是把刀借给了你,而不是借给一个赶着驴车躲进茅厕,名字叫作王小六的人。”
“且慢!王小六?王小六是谁?”
“殷果,闭上你的嘴。”
“太子殿下,你来早了,明白?”
“因为我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白?”
“滚逑!”
“莫虚,现下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回去看戏,二是继续龟速赶路。”
“好马不吃回头草,太子殿下,你办事儿我放心。”
“父皇已然怒了。”
至此太子殷为已然无法强抑笑意,便就附耳说道:“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小命难保!”
“吾皇万岁!”
莫虚欢呼一声,便也附耳说道:“你可是太子殿下,至少能活一千岁~~”
太子忽然大笑,当胸给他一拳:“滚逑!”
……
……
……
骁骑符甲皆瞠目,柳校尉也看傻眼,眼见那哥儿俩树下卿卿我我亲昵低语,心说太子殿下传说中的城府哪里去了?
“圣僧哥?圣僧哥?”
当然小皇子殷果也不遑多让:“我是果果啊!我是果果!”
殷果都快哭了:“圣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看我一眼,你看你看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