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你以为我只要是个人就下手吗?……大家都以为我是贼人,却不知我打劫的对象都是该死之人,他们不是贪了公款的官宦人员,就是做了黑心生意的商人,再或是欺压平民的地方恶霸,我打劫他们是为民除害,凭什么他们反而成了受害者,而我却成了大家闻之色变的贼人?”说完这些,江洋剧烈地咳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大段的说话让他迅速消耗了本就不多的体力,他看看腹部的血窟,喘气声愈发急促,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流昀息眯起双眼,笑了出来:“原来是以暴制暴啊,有点意思。”
青蓝忍不住插嘴:“你是造物主吗?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吗?他们的确犯了错,但能制裁他们的只有法律,而不是你个人!”
“法律?”江洋和流昀息异口同声,前者带有鄙夷的语气,后者用一副探究的神色望向青蓝。
江洋冷冷地笑了:“法律,不也就是某个人制定的吗?——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难道就是造物主吗?”他的语声愈发微弱,脸上却一直挂着讥讽之色,说完这句他再次发出剧烈的喘息,双眼缓缓闭上了。
当青蓝发现江洋再无喘息时,她哆哆嗦嗦地看了流昀息一眼,流昀息两手一摊,表示江洋已去。这个叫官府和黑白两道抓捕多时都无计可施的江洋大盗,就这么死了,想不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如此振聋发聩,青蓝垂下了眼帘,不忍再看他的死状。她心想,她所说的法律与他们所认识到的法律是不一样的,她解释不了,也不想解释了——人都已死,还说什么呢?
流昀息静静看着江洋,随即目光转向青蓝,许久他缓缓叹道:“其实,有些时候我不反对以暴制暴,当言语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暴力才是唯一手段,否则自古以来的战争为何而来?战争之后的和平又从何而来?”
青蓝怔怔看着他,疲惫地喃喃道:“都是因为人心哪。”
流昀息目光轻颤,锐利的锋芒在青蓝脸上掠过,眼神中交织着惊讶、感慨和豁然,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青蓝苦笑道:“都快死在这鬼地方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天快黑了,好歹进村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解决一顿是一顿,我可不想做饿死鬼。”
“小姑娘家别张口就是鬼啊鬼的。”流昀息撇下一句,持着帝魂剑走在了前头。
这荒村虽然没人,但村里好歹还有些物件,比如生锈了的铁锅、缺了条腿的板凳、没有提手的水壶。村子不大,总共也就十来户人家,房屋都很破败简陋,有些甚至连屋顶都没有,屋里的东西也都七零八落的,尽是些破铜烂铁。转了又转,除了在某个旮旯缝里翻出了小半袋米,再没发现其他食物。
流昀息从屋里走了出来,沉声道:“我估计那些村民是因为战乱才逃离村庄的,都很匆忙,不过本就生活困苦,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除了粮食。”
青蓝望着手里的小半袋米,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看来只能喝粥了,也不知这米会不会吃坏肚子。”
“大小姐,都这会儿了,填肚子要紧。”流昀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