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一个夜晚似乎很短，又似乎格外漫长。

又是一顿菜粥之后，青蓝抱着胳膊蜷缩在火堆边，安静的像一只猫咪，她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天上的星星，连流昀息走近也没有发觉。

“冷吗？我去添点柴。”流昀息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青蓝低下头，迅速擦去眼角的液体，“我只是有点想家了。”不知千百年后的21世纪，是否也能看到跟她视线中一样的星空？

流昀息沉默了一下，没有问她家在何处，而是笑了起来：“我猜你家乡的伙食一定不差——非但不差，还很精细，否则怎么连荠菜和野草都分不清？”

青蓝惭愧，想想还真是被他说对了，忍不住跟着大笑。笑过之后，从小吃过的美食在她脑海中一件件浮现，她絮絮叨叨地扯了起来：“落日城的夏天，永远只有酸梅汤解渴解暑，但在我家乡啊，人们会吃一种叫做冰淇淋的东西，它是用奶油做的，所谓奶油，就是从奶牛中提取的某个成分。跟你们吃冰是同个道理，但它可比冰块好吃多了，可惜容易胖，所以我也不敢多吃。”

“家乡还有一种东西，叫啤酒，是以麦子作为原料，酿制而成的。它没有落日城的酒那么烈，喝进去有种清凉舒适的感觉，像今天这样的夏天晚上，就特别适合来一杯冰镇啤酒。对了对了，小龙虾和啤酒是绝配，哎这里也没有小龙虾……”说着说着，青蓝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流昀息静静看着青蓝，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直到青蓝不好意思地擦擦口水，他才问道：“看来你是后悔来这里了。”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青蓝回过神来，心想这一切也不是她说了算的，“这里也挺好的，大家很纯朴，空气很新鲜，吃的东西也很健康天然，没有这样那样的食品添加。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一定能延年益寿。”

流昀息的脸色僵了一下，忽然他笑了，脑袋埋在胳膊里笑了很久，以至于青蓝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延年益寿？我敢打赌，整个落日城没人想过延年益寿，只求温饱无忧、平平安安。”

青蓝明白了，她眼神黯淡下来：“也是啊，边疆城市，又是战争年代，能平安活着就是万幸了。我这次回琴池，发现琴池实在是人丁凋零，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大家心里，琴是风雅之物，而普通百姓更关心的是基本的温饱问题，谁还有心思去接触琴技？至于那些贵族女子，衣食倒是无忧了，但经受不住远赴千里、埋头练琴的辛苦，顶多请个琴师在家里把弄，作为消遣。长此以往，琴池的地位虽然超凡脱俗，但其实境况非常尴尬。”

流昀息一动不动地看着青蓝，看她语声清脆、逻辑清晰地说着这些话，讲得头头是道。与其说她在分析琴池的境况，倒不如说她将世间黎民百姓的疾苦、贫富间的巨大落差拨出来挑明了。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将这一切看的如此透彻。

末了，流昀息叹道：“所以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

“我知道，你的梦想肯定就是壮大飞羽军，让飞羽军成为天下第一牛逼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