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只余明晃晃的两个字触目惊心:首级。
怎么可能?明明、明明祸害遗千年啊!
她呆呆地跌坐车厢里,指尖在掌心刺下了血痕。——他若死了,飞羽军怎么办?绸缪坊怎么办?整个落日城又怎么办?
而她呢?他用冷漠至极的声音说着“逢场作戏”,这一笔账又怎么算?
耳畔响起苏停云的声音:“再推一下,估计就好了。”
青蓝僵硬地站了起来,走出了车厢。
苏停云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回去。”
青蓝依稀记得自己应了一声,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落回到自己耳中,竟飘飘渺渺,像是跨越了光年。
苏停云察觉到异样,站了起来。他忽然注意到青蓝肩上背着玉髓琴,愣了一下,大脑断片片刻。
青蓝看了苏停云一眼,想起他曾信誓旦旦说过“一切太平”,忽而觉得好笑。“你骗我。”青蓝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手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苏停云脸色剧变,沾满泥土的双手本想拉她,但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只那一瞬间,青蓝漠然转身,幽幽瞥下一句;“我回去了。”她走向马匹,在苏停云的惊呼下砍断缰绳,伴随着马鸣声蹭地上马。
“青蓝!”身后传来痛到极致的呼喊,呼声未落,青蓝连人带马已箭一般飞出。
青蓝回过了头,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我虽不是军人,却把自己当成半个飞羽军。”一眼之后,她再不回头,马儿发疯似的狂奔。
苏停云脚下一个踉跄,摇摇欲坠。他看着自己双手,悔意像潮水涌来——刚才,为什么没有拉住她?
但、拉得住吗?
归根结底,是太在意,才会失去。
他面上浮起惨淡的笑,想起已化成黑点的人影片刻前还坐在自己身边,说着“以后有的是时间”,一时心如刀割。
地上有什么东西飞起来,飘飘然转了一圈后落到了苏停云脚边。他低头一看,是被揉碎了又摊开的白纸,一行字下有着重重的指甲印。飞羽军主帅首级。
那一刻,苏停云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