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天成眼皮不抬一下,好似早已知晓这一幕,他悠悠说着;“前些日子抓了个飞羽军的人,今天游行上街,正午凌迟。”
“凌迟!”青蓝面色一白,下意识望向流昀息——他们抓了飞羽军的人!
她惊惶的目光一触及流昀息的脸便迅速移开,在席间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青蓝不自然地用手指卷绕着胸前长发,像受惊的小鹿般用力拍着胸口。借着长发遮挡和指间缝隙,她余光不断打量流昀息,心中一根弦紧绷到了极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流昀息超乎寻常的冷静,他漫不经心地喝完了手中的酒,双眸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波澜,就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半丝异样,仿佛只是听说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罢了。
那一瞬间,她有点恍然,可是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浑身的毛孔都在那一瞬间紧缩。——他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一想到这里,她缩在袖子中的手狠狠捏了起来。
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青蓝吓了一条,神经质地弹开,又惊又惶地望着面前走来之人,竟是傲月。她温和地笑了笑,再次拉住青蓝胳膊:“我有些琴技上的事情想向你请教,不如咱们去隔壁清静的房间?”
青蓝眼神恍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傲月只道她被吓住了,将刚才那话又说了一遍。青蓝心里明白,傲月一片好心,想叫她避开血腥画面,可偏偏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莲雅鄙夷地看了青蓝一眼,心想华夏朝的女人也太娇气了,这点血腥都见不得。
“正午已到,行刑!”一个雄浑粗犷的声音划破天际,震颤青蓝心头,她脸色煞白,就连再看流昀息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在傲月的搀扶下,她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出房间,耳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厉尖叫,倏地割断了她心中颤抖不息的琴弦。
傲月亲切地拉着青蓝,语声清亮:“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你们琴池有如此超然的地位,我虽是御音阁阁主,但整个御音阁都依附在高昌王的统筹下,不能随心所欲创作自己喜欢的琴曲,一切都得以高昌王室为中心。”
“就是弘扬主旋律嘛,可以理解。”青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中浑然没有将傲月那些话听进去。
“弘扬主旋律?”傲月面露惑色,随即展颜笑道,“还真是那么回事,这话很是妥切。”
青蓝恍惚心想,其实琴池又何尝不是与皇室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二皇子与师父的那场交易、比如虎族右长老的绑架挟持……文化与政治总是难以分家的。所谓的超然,也不过是全凭皇室把持吧。
这会儿她一颗心被瓜分成两半,一半强作镇定地与傲月闲话,一半早已飘到窗外,满心满眼萦绕着流昀息平静饮酒的模样。他越是平静,越叫人忧心。
终于,青蓝捂着肚子一声抱歉,飞也似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