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一个温润内敛,一个冷芒逼人,都各自顶着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相互对视,各不相让,空中弥漫起一股莫名的剑拔弩张的意味,让夹在中间的青蓝恍若置身于无硝烟的战场。
“灵丘你也在?”阚天成浑然不觉自己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枪口上。
“今日小世子的功课结束的早,又听闻西夏姻亲队伍已至,便想着速速出宫加紧布置城中守卫,以备不时之需。”流昀息淡淡说着,见阚天成已至,便一声告退。
阚天成的确没起半点疑心,他满心巴结未来的小舅子,手里的锦盒向苏停云递了过去:“此乃万毫之笔,由万种珍奇异兽的毛发制成,想来苏兄是文雅之人,寻常宝器定看不上眼,这便精心准备了此笔。嘿嘿曲曲薄礼,还望苏兄笑纳。”
苏停云也不推辞,接过阚天成的区区薄礼,在他殷勤领路下向王室大殿走去。与青蓝擦肩而过时,他眼神深深投去,有若海底墨渊。
待整个水榭只余下青蓝一人时,流昀息的身影又晃晃悠悠折返而来,鼻中哼出冷冷一声:“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西夏皇子。”
青蓝从他没有温度的语声中听出一股不寻常的意味,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正事:“高昌王回宫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我知道,阚天成三天后大婚,咱们务必得在这三天内获得玉玺。他大婚之日是绝佳的撤离时间,满朝共庆,无人有闲暇之心管顾什么烟霞湖、行军册。时间紧迫,过了这村就没那其他店了。”
青蓝对“咱们”二字颇为满意,但想起玉玺之事再次陷入愁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啊。”
流昀息忽而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行军册不在烟霞湖观音寺呢?我们的线索都仅凭顺藤摸瓜、拼凑猜测。然而——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的。”
啊?青蓝脸色煞白,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突发此问,实在有若晴天霹雳。说实在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事已至此,还有退路吗?她想了想,无措问道:“那、那怎么办?”
流昀息带着一种异常坚定的神色郑重说道:“那也只能按照原定计划,撤退了。”
“那岂不是前功尽弃?”青蓝失声低呼,面有不甘。
“伪造高昌王手谕、偷玉玺,哪样不是杀头的?”流昀息目中现出柔意,摸了摸青蓝脑袋,意外地笑了,“前功尽弃和小命相比,终究是小命比较重要。留得青山在啊。”
青蓝动容,蓦地想起流昀息提字的“留青村”。他一路以进为退,甚至退到了面目模糊的对面,其实不过是在画着圆,直至起点和终点相交。
“咦,青蓝你回来了?”傲月一声清亮的笑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