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的寒冬来临了。
就在青蓝忙的焦头烂额之时,琴池传来消息,说是掌门苏飞虹病危。得知此事时青蓝浑身打了个寒噤,当即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心急火燎赶回琴池。出门前,她还没忘了安顿苏梅,由于不知道自己这趟出门何时返回,她便请九皇子接走了苏梅,免去了后顾之忧。
当青蓝赶赴琴池时,其他弟子已在那儿候着,众人簇拥在一张方桌外,将苏飞虹团团围住。苏飞虹明明已气若游丝了,可她偏偏不愿躺在榻上,而是叫人将她移至这张桌前,自己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正襟危坐,全身衣裳都服服帖帖。
青蓝从人群外挤进来,瞅见师父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就要落泪。想当初,苏飞虹是何等出尘脱俗的仙子模样?现如今她两颊陷了进去,鬓角有银丝缠绕,一双浑浊的眼里鲜活气儿正在迅速流走,给人一种红颜刹那间白骨之感。饶是如此,苏飞虹依然端正坐着,维持着琴池掌门独有的风骨,她望着花容惨淡的青蓝,忽而露出了笑。
“青蓝,你过来。”苏飞虹语声沙哑地唤着,艰难地伸出了手。青蓝赶紧伸手拉住,眼底只见师父那只暴着青筋的干燥的手,缓缓搭在了她手心。
青蓝手心传来一股热度,她眉头轻蹙,带着讶色意欲缩回手看看,哪知苏飞虹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拉住了青蓝,她俯下身,贴在青蓝耳畔细弱游丝地说:“我这一生做错了一件事,一步错步步错。”
青蓝心里一紧,知道师父在说些什么——除了当日与二皇子的那个约定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她握住苏飞虹的手,察觉到手心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她心里揪成一团,咬着嘴唇,轻声说着:“师父,都过去了。”
这时苏飞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靠了过来,硬瘦而僵硬的身体让青蓝肩头一颤,她耳畔里传来缥缈的三个字:“琉璃火……”
这声音像是旷远的风,在青蓝耳畔吹荡,青蓝赶紧托着苏飞虹身体,趴在她唇边凝神听着,然而三字之后再无其他。肩头一凉,青蓝心中的石头迅速坠落,她吃力地扶起师父僵硬的身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双目紧闭的苏飞虹犹在蹙眉,可是她的唇,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的身体,像是置身在冰窖里。青蓝目中的泪无知觉地落了下来,近乎虔诚的最后唤了声:“师父。”那一刻她眼神涣散,隔着莹莹泪光好似瞥见师父耳后有银光闪过,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时身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痛哭声,“师父师父”的叫喊声不绝如缕。
青蓝将苏飞虹的身体扶正,让她舒服地靠在椅上,然后退后一步,端详着她的容颜。手底心再次传来热度,她呆呆抬起手,只见自己手心多了一个纹路,那是道木色手符,其间金光隐隐。
身后的哭声骤然停住,离青蓝最近的周绮罗叫出声来:“正声令!”
这一声叫后,无数道目光都明晃晃投了过来,牢牢地盯着青蓝,确切地说是盯着她手心的木色手符。那是正声令,琴池掌门的印记。
白露战战兢兢地问道:“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