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总算是能放心了吧？”

从戒毒所里出来，不出意外的，几人都心虚的额头直冒汗，冷不丁一遇上冷风，汗珠虽然一瞬间被风干，但是方才那惊险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还萦绕在脑内，沈柠月说话时，甚至还能听到除了喘气以外的心跳声。

在场除了郭涛以外都是妖怪，想要缓过来自然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只可怜郭涛一把老骨头还要被几人这般折腾，先是狐假虎威把人搬走不说，应付完外面还要一头雾水的哄骗老爷子睡觉，最后还要沦为看门的命运，好不容易里面完事了可以走了，结果警卫又突然巡视到了他这儿来，险些把里面的几人暴露了。

牢记着沈柠月进来前说的出去再告诉他此行的目的，所以郭涛即使是满肚子的疑问，在那戒毒所里也仍旧一句话没问，只是照着她的指挥行动而已。

眼看着旁边的几个外型小年轻心态老妖怪都缓过来了，就剩他还一直不停的擦汗又喘气，郭涛心里又急又好奇。

不过不管是急还是好奇，有一样是注定的了，恐怕明天他就要被上面找去谈一次话了……

想到此，郭涛“唉”地叹了一声气，奇迹般的不喘了，汗也不滴了，他抬头四处寻摸了一下，随后走到一处花坛面前坐在了石阶上，弯着腰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道：“你都没说我们是来干嘛的，我放心什么？”

顾影和萧萌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极其默契的带着施法后极其虚弱的楚颖先行上了车，腾出了一片空地。

“生气了？”沈柠月轻声问。

“没有，”郭涛摇了摇头，“就是明明都参与完了全程结果到了最后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心里有点不舒坦罢了。”

眼前的大男孩儿就像是青春期的别扭少年一样，这让沈柠月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她轻轻抿了抿唇，道：“这么相信我？”

别扭的郭涛微微抬起头，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般，如出一辙的话语，又再一次让沈柠月心里生出了些许叹息。

郭涛：“命都可以给你，我有什么好不能信你。”

彼时郭涛不过刚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副队的位置，放在同龄人眼里，就是佼佼之子，再加上人长的又不赖，家境也算殷实，完完全全就是属于谁看谁羡慕的别人家的小孩的人生。

不过那时候的郭涛自己不知道，那是完全被人既定了的一生。

在当时的那么一个大环境下，人类是非常排异的，妖怪在人类的世界中自然生存的十分艰难。

他们得既想办法快速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还要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被在意的人发现，享受的时候相比于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大打折扣的问题，一个不小心甚至就是一场灾难，无论谁先动手，妖肯定是最吃亏的那一方——因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们不慎伤了人命，他们就得乖乖的接受惩罚，而且一生都再也没办法回到人界。

所以那个时候很少会有妖怪主动跑来人界，即使是真有那些个好奇外界三千繁华的，出门前也定会被各自长辈警告与人类有情感拉扯的危险，所以很多妖怪即便是上来了，也都会选择主动避让人类，仅有一少部分的妖不信邪亦或是没长辈叮嘱，最后会给沈柠月找上一些在她看来万分没有必要的麻烦。

那个时候郭涛已经通过考核，被告知了末日侦探事务所里所有人的身份，起初还不信，是后来经过了几个案件后才慢慢接受的这一事实。

那个时候妖界其实没有什么妖王、妖皇的实力一说，就只是按实力的高低在各种族群里有个心里上的排名而已，这些名称什么的，还是根据人类的话本定下的，不过也就只有妖王和妖皇两个称呼，妖皇自然不必说，在群妖心里，哪怕是几方妖王联手都杀不死她，虽说合在一起打是打的过的，但是不管哪个年头，就算是傻子碰瓷，也不会选择命硬的来碰，更何况他们打的过是因为都没违约而已，若是违了约，如何惩罚也都只是妖皇的一念之间罢了，所以妖皇是群妖公认给沈柠月实力的称呼。

当然，沈柠月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就是了，所以每次外人见她时，都会按着她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人”。

而那个时候沈柠月虽然身处人界，但也为了不惹麻烦，所以出去的次数甚少，只有接到工作了才会被动的把腿迈出事务所的大门，然后解决后又迅速的回到事务所里，一身懒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不过也正因为每天都待在事务所里无聊的紧，所以当郭涛被介绍给众人认识后，立刻掀起了一阵谁见谁都要捏捏脸的新鲜事风潮，就连沈柠月见了他也没少动手动嘴的调戏。

只是在事务所所有妖的心里，都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能新鲜几天的弟弟，行事也都算很有分寸，但沈柠月没想到，无形之中竟然让小郭涛对她生起了那份心思。

更让沈柠月猜不到的是，这个平常说话能怼死人的少年，竟有着异于常人的细腻心思。

或许是看出了她并没有那份念头，所以这个少年把他年少时对一个人的憧憬都全部隐藏的好好的，谁也没有发现。

直到一次妖怪作乱，被那擅长惑心的妖一时扰乱了情绪，误以为沈柠月有什么危险，自顾自的扑了上去，结果险些被那妖怪伤了性命。

那次的事情闹的极其大，有不少的普通人类被那妖怪蛊惑，说沈柠月才是罪魁祸首，最后闹的上面竟也有人对她产生了质疑，还要强行调走市局的人，当时郭涛命弦一线的时候，说的就是今天的这番话，也是因为那次的谈话，沈柠月才恍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后来事件平息，该抹了记忆的被抹去了相关记忆，该罚的也被压了下去按规矩惩罚，还有那些质疑了沈柠月后搅了浑水的也都没逃过她的怒火，把所有事都了结后，两人单独谈过一次话，把所有他喜欢她的点都说开了，也算了了郭涛年少时的一场单相思。

后来他成了家，对于沈柠月的存在在他心里也有了其他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