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夜没太懂她的意思，“啊？”了一声，没等问下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服务生把菜一一端了上来。

沈柠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觉没问题后才让沈怀夜开始动筷子。

原本轻松的氛围被她这样一搅和，陡然凝重了起来。

沈怀夜一时筷子都不知道该不该拿，还是沈柠月老神在在的夹了一筷子刚涮好的牛肉放到了他的碗里，“好啦，我逗你的，快点吃，一会儿就该凉了。”

沈怀夜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几秒钟过后又缓缓松开，就着半挂在肉片上的酱汁把沈柠月给他夹的牛肉送进了嘴里，味同嚼蜡一般的咀嚼了两下就咽下了肚。

可能是因为现在气氛过于尴尬，沈怀夜有些执着的把注意力都盯在了其他的地方，然后在目光遍寻不到一盘和羊肉有关的东西后，这才突然想起刚才点菜时沈柠月和服务员两个人的对话……

沈怀夜小时候其实嘴上没有现在这么挑剔，除了葱姜芹菜洋葱以外的东西只要做的好吃他就都能接受，但有一次去外婆家那边没人知道他的喜好，被人强制喂了一块带有大葱的葱烧羊肉后，沈怀夜从此就再也不能直视羊肉这种奇怪的食物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从那以后葱烧羊肉这道菜他能接受了，炒熟的葱他也可以接受了，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羊肉。

除了葱烧羊肉这种做法以外，其余的只要沾了一点到他嘴里，他就能冲进卫生间呕个十分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

不过他一向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让别人迁就他的性格，所以这件事情他确定只有他的家里人才知道。

他还记得妈妈刚把小五花肉抱回家里时，还当逗趣的事情给小五花肉讲过好几次，等他家里人都走光后，除了他自己，也就没什么人知道这事了，可她是怎么知道他不能吃除了葱烧羊肉以外的任何羊肉烹饪方式的？

沈柠月半耷拉着眼皮，心虚的往嘴里不断扒拉着汤饭。

她虽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在这件事了结后跟沈怀夜摊牌，却没准备这么早就摊牌，刚才那纯粹是习惯性的顺嘴秃噜，可眼下沈怀夜这副模样明显是有所怀疑，偏她一时还想不出往回找补的话来……

于是沈柠月不甚高明的想了个转移话题的法子，“想不想听听我抓过的那些犯人的故事？”

说完，沈柠月就后悔了。

这个话题本来是她准备要在快吃完饭的时候说的，结果一个慌乱，又顺嘴秃噜了出来……

就眼下这个情况，恐怕傻子都能看出她这是在心虚在转移话题了，更何况是她家沈怀夜这样的高材生……

沈柠月正兀自懊恼着，就听对面沈怀夜用略带了一点惊喜一点不确定的声音说：“……啊？这个……不会违反你们规定的吗？”

沈柠月默然，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哪边在痛。

不过很快她就抛掉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夏正案开始随便挑拣了几个不会有后顾之忧的案子，一边吃一边说与他听。

最后在那名自称为“电网”的小男生的案件里落了尾。

沈怀夜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在说起“夕颜”二字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鱼儿上钩一样，唇角抿起的弧度看似在为那人感叹，实则总感觉她是在憋着什么坏。

不过沈怀夜发现自己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好像从她说出“美救英雄”这四个字后，他心里就隐隐觉得无论今晚发生什么，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可惜，今晚什么也没发生。

而且看沈柠月的样子，似乎也一点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局。

沈怀夜能年纪轻轻就拥有这样的成就，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不消半分，他就隐隐猜出了今天这个局的意思。

恐怕是这次他们办的案子有些棘手，而且恐怕证据极其稀少，而且除了受害人以外还都没什么指向，她这是需要一种方式把嫌犯引出来，恐怕今天无论是她还是他自己，都只是作为一个饵罢了——

沈柠月并没直接给他送回家，他的东西虽然都打包一起拎了过来，不过车毕竟还在学校，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沈柠月象征性的问了一嘴后，就直接把人送回了学校，然后把车上他的东西移到了他的车里，腻腻乎乎的道了别后，转身沈柠月开着车直接去了市局，她要仔细看看那把可能是汉剑的凶器——

到了市局，连日来不灭的灯火通明果然变了个样子，只有零星的两间屋子亮着灯。

看门的大爷也早早被赵群深放了假，沈柠月进去时看到的竟然是顾影在那收发室里……

一脸无奈的摇醒打着哈欠已经快要睡着了的顾影，沈柠月指了指上面，就得知整个市局现下就只有三个人在里面，陶叶被打发着去了监控室，剩下两位领导在一个办公室里严阵以待，桌面各有一个茶杯，桌上茶叶和咖啡自选，饮水机热水不灭，看上去大有想要尝试一下猝死是个什么滋味的感觉。

沈柠月拖着疲惫的脚步绕着市局挨个走了一圈，把平时晚上会亮的那些灯都一一打开后，踱着步子去了那两人抱团的地方。

到了之后，沈柠月盯着水面已经过半了的饮水机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示意她要去看一看那把凶器。

赵群深摆着手让郭涛带她去，自己则捂着肚子跑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