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拦她？”沈柠月又问。
施语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揶揄，“也不知道是谁背地里又嘱咐小千姑娘把人给弄醒了的，腿长在人家身上，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她的腿卸下来不成？”
沈柠月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嘴硬道：“我只不过觉得大家好歹共处了这么久，想给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权利而已。”
沈柠月眼睛略微下垂，看上去神色竟有些黯然，“我解了事务所和她签订的那份契约，是走是留，她不是都已经给了答案了么……”
“老大……”顾影在一旁听的顾不得多想，一见沈柠月委屈黯淡的神色，便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一颗心疼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哄沈柠月开心。
“她此番这么一走，从前的贡献就再也与她无关了，以后再见面公事公办，她要是动手伤人那该抓就抓，要是没有她愿意去哪你们也都随她。”
当初谢思冉来这里的时候，本身就是带着一身的秘密来的，只是沈柠月从来不在意别人有没有秘密，只在乎她能不能守规矩为她所用而已。
“施大公子，回头两位男士那里，就拜托你去说明了呗，尤其是老傅，他对谢思冉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他这个人脑子转不过来弯，你好好开解一下他，别让他再伤到自己。”
施语点了点头，转身一言不发的先往叶白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按着他的性子，男人嘛，他对着性别相同的人从来都没啥话好谈的，最好都凑一起一块儿说清最好。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傅群的情况明显需要单独开解，人多反倒容易伤到脸皮薄的，也是因为这个，小千解除魇术时才会独独把他和沈怀夜略了过去。
施语走后，顾影拉着沈柠月的袖子，支支吾吾地道：“老……大，你……你真的打算今天说啊？”
沈柠月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这样耽搁下去就没个时候了，对他不好。”
顾影打量着她的神色，咬着嘴唇不解道：“可我看你对沈教授不像是没有动心，两情相悦不是挺好的吗？”
“傻瓜，”沈柠月走走停停，借力靠在了她身上，“两情相悦是挺好，人与妖之间若是双方都没牵绊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可我身上的重任是人族与妖族所有的生命，对于他而言，太危险了。”
原本他好好的一个大学教授，命由己造什么都是定好的，若非她的出现，也不会横生了这么多枝节，多了这许多的变数。
沈柠月虽然不懂怎么去看一个人的命数，可修为在这，命运大致的平安或者多舛她还是能看得清楚，原本沈怀夜的一生就该是平安到老，可自从她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对他造成了干扰，即便后来她极力挽救封了他的记忆，也没见一丝的好转。
如今想要让他的命运一切贴合正轨，就只得是她离开。
“所以你懂了吗？”沈柠月微闭着的眸缓缓张开，面前已经醒转过来的少年微微睁着他如星子一般漆黑却又带着点点晶亮的眸，没过一会儿，便如眨眼流逝过的流星，重归寂静。
少年敛着眉眼摇头说他不信。
沈柠月就当着他的面在人身和猫身之间给他切换展示了一遍，逼迫他不得不信。
“我姓沈，也只是因为感恩你的父母当初救我回家，照顾你长大亦是因为这个，只是……”只是她没想到后续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控的事。
反正也是摊牌，索性沈柠月把和他所有有关的事都挨个说了个清楚，那些连她看起来都有些冷漠的字眼，配上是不是穿插的温情的画面，简直讽刺的很。
末了，她说：“我如果想瞒一个人什么事，那这个人穷极一生也不会知道答案。”
“所以，为什么不干脆瞒我一辈子？”沈怀夜一张脸红白红白的，他惨着声音，看起来甚至比沈柠月还要虚弱几分，“就为了什么不确定的命不命运？沈柠月，你其实就是累了，所以想摊牌了，是不是？”
沈柠月用力闭上了眼睛，狠着心肠冷声说：“是！所以你走吧，对你父母的恩情我自觉已经还的够多了，就到此为止吧。”
沈怀夜最终还是落落寞寞的离开了，观他离开的神色，似乎是还没消化完这一股脑灌进他脑袋里那完全颠覆了他人生的信息，沈柠月叹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到极点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身体被一双手牢牢的接住，沈柠月诧异的一抬头，撞进了顾影担忧的眼里。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沈柠月隐下眼底神色，长而翘的睫毛遂投落在她眼下一片阴影。
这时她听到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顾影调整了一下她在她怀里的姿势，替她苦着声音道：“何苦呢？”
“那你呢？为什么不答应小白的追求，我看你对他也不像是全无感情。”沈柠月窝在她的臂弯里轻声反问。
“我……我跟你不一样啦！”说起叶白，顾影的小脸忍不住红了红，连担忧的神色也褪了些许，苦涩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点甜蜜，她又苦恼又轻快的说：“小白嘛，我确实也很喜欢他喜欢我，我们俩又都是妖，虽然不与本族人通婚有那么一丢丢的违反族规，但好在我爹娘开明，只要对方是妖族就都能接受，只是我害怕万一答应了，他以后又遇到别的喜欢的女……额，喜欢的人，那你说我们天天同处一个屋檐下，多尴尬啊，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沈柠月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助攻的话了，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远，眼皮越来越沉重，六识五感像是统统都被人按了关闭键一样，只有一声分外遥远而又凄厉的呼喊隐隐被她抓住了个边角，那是——顾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