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月依声开了门，看到来人后，表情说不上好坏，只是微微有些诧异。

“主动来找我？”

莫雅听到她略带笑意的声音，到底年纪不大，脸颊有些恼怒的羞红。

不过片刻，这羞红又如潮水一般飞速逝去，白皙的脸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一个性格用的久了，突然换回来，总归还是会留有些许痕迹在。

只是那个性格是为了奶奶而存在的，她走了，那个性格就该完完全全的从她身上剥离出去，一丝痕迹都不该有。

沈柠月瞧着她挣扎的样子，唇角抿了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头对她的狠心程度微微提高了几个层次。

莫雅对莫奶奶的看重沈柠月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这样的看重都能剥离开，那不止是对别人的狠心，更是对她自己的约束已经达到了可控的地步。

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情绪，而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无疑都是聪明人。

可巧，沈柠月最不耐烦的，就是和这样的聪明人做朋友。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心里都藏着故事，她没兴趣去了解，也不愿意让自己难受。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莫雅小脸紧绷着，淡淡的开口解释道：“有些痛苦剥离开了，我才能是我，不开心的那些，我不想要，也不该留，有了那些情绪的我就不是我了，不是我的我，没办法完成我要做的事，体验这个东西，我已经给自己留的够多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完了一大堆绕口令似的似是而非的话，莫雅又闭上了嘴。

沈柠月亦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明白什么，却又都没说出来，沈柠月不动，莫雅亦不动。

屋外艳阳高照，沈柠月正对着那冬日的阳光，只觉得眼睛仿佛被电流刺了一下，又酸涩又有一点微微的痛。

转身，背对着太阳，寻了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两人自给自足，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那边。

沈柠月对于这个时候的莫雅已经没有任何防范了，连后背都可以展示给她。

莫雅似乎对于沈柠月根本就没防备过，要说起麻烦，好像也没给她找过太多。

从头至尾，所有的猜测，都只是沈柠月在还没能确认她的身份时所推测出来的。

因为一些原因，莫雅只知道她的使命就是让沈柠月活着，顺便要帮她清理一些麻烦，谢思冉当初被派过去的作用，就是莫雅想在自己抽不出手时，先让谢思冉顶上她的空缺。

沈柠月去冰箱里拿了一箱牛奶和一瓶蜂蜜，桌面的案板上有一套茶具，咖啡色的，古风味十足。

沈柠月交代着让莫雅坐在那等会儿，莫雅就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也不问她要去干嘛，就看着她在她面前提溜着一箱纯牛奶，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雪白的蜂蜜，从她面前缓缓经过。

沈柠月是准备去煮个热牛奶的。

这大冷的天气，外面的雪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身体感受到的冷意却是真的。

万物生灵，但凡修成妖的必不是人族。

而除却特殊种族，多数生灵即便修成了妖，但对于冬天骨子里还是畏寒的。

沈柠月亦是如此，每每冬天，都要靠着大量的蜂蜜热牛奶度过，不然手脚冰凉不说，就连脑子都像是被冰坨子堵住了似的。

事务所里的妖怪都是如此，想来莫雅应该跟她也是差不多。

眼下这会儿功夫，就算是她不来，沈柠月也是要给自己煮一壶蜂蜜牛奶当水喝的。

不过嘛……

沈柠月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养生壶，这缩小版电磁炉的面板上刚好有个奶茶的选项，待客一般又都是用茶壶。

沈柠月选了茶壶，可这茶壶里装的是奶不是茶，好像又不是很搭……

要不加点茶叶煮煮？

沈柠月脑里念头刚起，手上便就这么做了。

毕竟奶茶，它也是茶嘛！

一边想着，沈柠月一边又匆匆跑回去翻翻找找了一番，最后在茶几下的一个抽屉里翻到了一盒红茶。

莫雅默然的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沈柠月没有开口，她自然懒得说话。

不过眉心微动，想着沈柠月刚刚拿的那些材料，心里便对一会儿的饮品有了数，面上也松缓了不少。

这厢沈柠月正往壶里倒着茶叶和矿泉水。

待壶里那浅浅一层的水泽已经变红，沈柠月这才把牛奶倒了进去，同时把白砂糖和蜂蜜加了进去，一边暗忖着手里要是有炼乳就好了，一边不停用小勺子在里面搅拌，以免奶皮再把锅底弄糊。

没一会儿，奶茶的香气就飘了出去。

壶里的蒸汽烫的人手痛，但是为了美食，沈柠月咬了咬牙，从一旁取了一只手套戴在了手上，果然舒服了不少。

手套指尖的部位已经被水蒸气蒸的发潮，但相比于被烫到已经好了许多。

虽说这东西是沈怀夜亲手织给她的，但物尽其用的道理沈柠月还是知晓的。

因此用起来也没什么可惜的感觉，只觉得这礼物果然实用极了。

她给沈怀夜寄去的东西里，属于她织出来的就只有一件毛衣、一条围脖和一顶帽子，但沈怀夜给她的却多了一双手套，都是实用的东西，沈柠月一边煮着奶茶一边想，回去后，她也定要再送他一件实用的东西！

奶茶很快就煮好了，养生壶里自带漏网，但沈柠月觉得只过滤一遍并不是很能让人放心。

一连过滤了三遍，要洗的器皿一点点的在增加，最后又靠着茶壶里的漏网又过滤了一遍，一丁点的茶叶末都不见了，尝了尝味道，沈柠月这才放心的把东西给莫雅搬去。

对于好吃好喝的东西，沈柠月的耐心一向很足。

莫雅接过奶茶，低声道了声谢，暖洋洋的牛奶下了肚，气色都好了些许。

沈柠月瞧着她这会儿面色虽然还是淡淡的，但脸颊已经红润了些许。

仰头饮尽杯中奶茶，杯沿掩住了沈柠月眼底担忧的神色，只一杯，两人不约而同的又僵在了那里，方才的好气氛，也一瞬间的散开。

见状，沈柠月只好又借着倒奶茶的功夫，让屋里的气温回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