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鉷,你说。”
“陛下,臣也愚钝。”王鉷也跟着跪下,虽然他心里巴不得说太子有很大嫌疑。
李隆基把目光转账了大理寺卿薛朗,对方也就直接跪下了。
“哼哼,朕看你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陈子墨,你是言官,素来喜欢直言,就你说吧。先说好,不准下跪说不知,不然朕治你的罪。”
陈子墨暗道一声倒霉,怎么得罪人的话就要让他说,本来他也是打算有样学样跪下说不知道的。
“陛下,请先恕微臣无罪,微臣才敢说。”陈子墨只好硬着头皮谈条件。
“好,无论你待会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朕金口玉言,现在可以说你的想法了吧。”
“多谢陛下。”陈子墨这才道:“微臣接下来说的只会依照推理,不会掺杂个人想法。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太子殿下无疑有很大的嫌疑,因为一旦事成,太子殿下便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且凌统还和太子殿下有牵连。太子殿下也有这个能力策划此事。这一点相信陛下和各位大人都能看出来。”
“嗯。”李隆基轻嗯了下,示意继续说下去。
“既然大家都能想到,那太子殿下也能想到。我想太子殿下不至于找一个只和自己有关联的人来,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和他有关么。相反,假如是有人故意收买了凌统,为的就是不管事成没成,都能嫁祸给太子殿下,以此混淆视听摆托嫌疑。那么,这种可能性也很大。”
“因此,陛下,微臣认为还是需要小心求证才是,尽早找到线索证据,查明真相。”
事实上陈子墨觉得自己说的这些看似有道理,其实基本等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剖析了可能的情况,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他没说。
然而李隆基偏偏吃了这一套。
“嗯,陈爱卿说的在理。李相,该你了。”
刚才老神在在似乎快睡着的李林甫回道:“回陛下,臣觉得此事绝对与太子殿下无关。”
王鉷愕然的看了眼李林甫,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帮太子开脱。
李林甫仍在说,“太子殿下素来聪明,行事谨慎,熟读兵法,最懂方略。若和殿下有关,绝对不会留有凌统这条这么明显的线索。所以臣认为,此事与太子无关。”
陈子墨暗道,李林甫真是个老狐狸,看似在为李亨开脱,实际上故意在引导李隆基的想法。
君王多疑,李隆基也不例外。李林甫故意说太子李亨熟兵法懂方略,实际是为了让李隆基联想到兵法中的苦肉计。
如此一来,李隆基便会怀疑,这会不会是太子行的苦肉计,故意摆出一个非常明显的破绽,让别人反而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事实正如李林甫算计的,本就生性多疑的李隆基,对太子的怀疑更加重了。
以推断论而言,李林甫意有所指的情况是存在的,因为现在也没有线索证明这次事件不是太子策划的,太子仍有很大嫌疑。
见李隆基犹疑不定,高力士主动道:“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寻找线索,查明真相才是。”
“大将军所言甚是。”李隆基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令道:“大理寺、刑部、京兆府,限你们五日内查出明。”
玄宗只给五天的时间,这对于三个衙门来说压力是巨大的。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线索全无,想要查明真相无疑是难出天际。
刑部尚书汤固一脸为难道:“陛下,五天时间怕是···”
“嗯?你在跟朕讨价还价?”
“臣不敢。”
“哼,那就再给你们多加两天,若是不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薛朗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个请求。臣希望能让陈御史也能参与进来,陈御史之前与大理寺合作过,而且这次也是他率先发现此事的。”
陈子墨暗自骂了句MMP,没事扯上我干嘛,这不拖我下水么,七天查不出那不是我的脑袋要搬家了。
“也好。”李隆基同意了,“陈子墨,你便从旁协助吧。”
一听只是协助,陈子墨放心了,脑袋算是保住了,只是帮忙而已,查出来有功,查不出来也没什么责任,美滋滋。
“微臣遵旨。”
“嗯,朕累了,今天便到这吧。”李隆基到底是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又起了疑心费脑,感觉有些头疼。
“恭送陛下。”众官恭送。
高力士搀着李隆基往后殿去,路上李隆基又问道:“大将军,你说要真是太子,朕该怎么办。”
“陛下多虑了,太子殿下素来仁厚,对陛下孝心有加,定然不会的。”
“但愿是吧。”李隆基叹了口气。
他今年已经六十六了,早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只想和爱妃安度晚年,想想富贵。所以才会有李林甫被他一路提到了近乎失控的地位,然后又扶持杨国忠来制衡,无非是为了多享乐几年帝王生涯。
以太子李亨的资质,远没有达到他心中下任帝王的标准,但这几年尽管有人明里暗里暗示太子不配那个位子,或谗言太子有不臣之举,他也只是不断削弱太子的势力,始终没有换掉太子。
而这一次,终于要父子残杀了么。
殿内。
刑部尚书汤固道:“薛大人,洋王大人,陛下让咱们三个衙门查案,那接下来是什么章程呢?”
汤固的意思是,李隆基只让三衙门查案却没有指名谁为主谁为副,到底听哪个衙门指挥。
“我看还是各自查自己的吧。”王鉷木然的丢下一句话走了。
“额也好,薛大人那就各查各的吧,若是有了线索还请通报刑部,告辞了。”汤固也走了。
三个衙门走了两个,陈子墨乐的清闲,不用帮忙正好,不用趟浑水。
“陈大人。”
正当陈子墨也准备溜的时候,薛朗叫住了他。
“薛大人。”
“陈大人,这个案子就需要你多费心了,走,不妨到大理寺坐坐。”
大理寺卿亲自邀请,陈子墨无法拒绝,跟着走了。
王鉷与李林甫并肩而行,主动问道:“相爷,刚才为何主动替太子辩解?”
李林甫轻声笑了,“辩解?什么时候替太子辩解了。我们的陛下生性多疑,我那番话只会让他觉得太子是否是在反其道而行之。等着看吧,陛下还不舍得从位置上下来,怕是已经有新的旨意传到东宫了吧。”
东宫。
从兴庆殿回来的李亨为自己暗自捏了把汗,父皇的试探让他知道父皇怀疑昨夜的刺杀是他谋划的。
事实上,刚才在殿上他撒谎了,其实他和左金吾校尉凌统很熟,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选择了隐瞒。
“殿下,陛下派了一队金吾卫将士来,说是保卫殿下安全,防止刺杀事件再发生。”
李亨沉默了一会,之后便是无声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