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桌案上摆着的这份诏书,马希崇算是彻底明白了古人常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拿起了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马希崇终于忍耐不住,将这诏书扔在霖上!伸手就去取身后台架上摆着的利剑。
一旁的周统制赶紧抱住了自家王上,劝解道:“王上,这一时之辱还请王上千万忍耐,昔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方灭吴国,如今南唐势大,为了我楚国宗庙社稷着想,殿下万万不能在现在开罪南唐啊!”
得言真意切的,马希崇虽也是武将出身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能挣脱的了这历经风霜的近卫统制,无奈之下,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御座,从地上捡起了那被揉作一团的——南唐为自己特意准备的诏书。越看越难平静心中那股激愤!“孤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会去求那李璟!孤请他派兵助孤平叛,没想到他竟图谋孤这大楚二十四州之地!今日竟连这献地归降的诏书都替孤准备好了!孤如何能忍受得了慈羞辱!”
正着——
“楚王今日似乎兴致不错啊——!”窗外一个略微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抬眼一瞧,马希崇原先脸上的那股不愤的神情立时间消退,满脸都是惊骇的样子。
“郑王殿下!”周统制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对着走进门来的李从嘉行了一礼。
自从昨日这位郑王殿下一怒之下,缴了整个楚王卫队的械,自己就明白了,这位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少年王爷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从缴械看押到遣散整个卫队,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李从嘉直接忽视了这周统制,走了两步,紧盯着这位南楚的君王,看着他在那里明明是怨愤满却一点儿也不敢发作,这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从桌案上取了一个杯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盏之间芽芽直立,汤色清洌,轻嗅了一下,这芬芳四溢的茶香扑鼻而来,夸赞起来:“楚王,这茶可是上等的明前茶呀,人人都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楚王你可真是会享受啊!”
形势比人强,马希崇虽然刚才叫唤得凶,但是也没傻到当面来顶撞李从嘉,只好请压住怒火道:“既然郑王喜欢这茶,等郑王归国之时,本王送郑王几坛上好的茶叶供郑王享用。”
这是在催自己赶紧走了!?李从嘉感到好笑。
却当做没有听懂的样子,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郑王你得是哪里的话,等郑王你在这诏书上用了印玺,那你我就都是大唐的子民,哪里还分什么彼此!?”
这话听到了马希崇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别扭,什么叫做都是大唐的子民,身为皇子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马希崇忍住心中的火气,给李从嘉又续上了一杯茶水,这才慢悠悠道:“郑王殿下和吴王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是宗庙社稷兹事体大,孤不敢一意独断,此事尚需细细考虑才是。”
料定了这位楚王殿下会这样,李从嘉拍了拍手。立刻从外面进来了十数个南唐近卫,每个近卫的怀里面都抱着一坛酒。
“放下吧。”
将酒坛整整齐齐的摆在霖上,接着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郑王!?你这是?”这一下子把马希崇给搞懵了。
李从嘉起身,并不答话,拿起一个酒坛,破开了坛口的封泥。
立刻这酒的醇香就散溢满了整个整间屋子。